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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牢騷完畢,鵬琨做了總結陳詞:&ldo;就這麼個靠不住的貨,還被你和娘當成寶貝天天誇!你啊,不是我說,將來嫁到那種涼薄人家裡去,有你好受的!&rdo;鳳瑤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聽了這話,一句也反駁不出,眼淚順著眼角往太陽穴流。茉喜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把心中怒火極力地壓住了,也不言語。而鵬琨意猶未盡,還想再嘮叨幾句,哪知臥室門簾子一掀,有人挾著一身寒氣在門口剎了閘。大小姐的臥室乃是個尊貴地方,來者不敢擅入,只能是站在門口大聲喘道:&ldo;少爺,快去瞧瞧吧,討債的來啦!&rdo;討債的不來,白家上下一邊忙碌白二爺的後事,一邊念著白二爺生前的好處;討債的一來,眾人如夢初醒一般,這才想起白二爺生前溫和悠然是不假,可花天酒地也不假。他是瀟瀟灑灑地隻身昇天去了,他這些年揮霍出的那個大窟窿,卻是留在原地,活活坑了全家人!俗話說得好,人死債不爛。但話說回來,欠債的入了土化了灰,不能不讓債主子們感到恐慌和空虛。於是彷彿是在一瞬間的工夫,白宅大門就讓討債的給堵上了。白二奶奶自認為是個婦道人家,不好出面去和那幫氣勢洶洶的老爺們兒們當面交鋒,於是要派鵬琨出場。然而鵬琨自己屁股後頭也拖著一條還不清的債尾巴,白二爺的債主,往往也是他白大少爺的債主。他不說去,也不說不去,自己悄悄地順著側門溜了。鵬琨跑了,債主子們叫嚷了半天不見白家人露面,本來沒有氣,也生生地熬出了氣。白二奶奶坐在屋子裡,哆嗦著向四面八方打電話,想要火速湊一筆款子來救急。然而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白家是個坐吃山空的破落戶,白家的親戚朋友們也全是差不多的面貌。縱是真有幾戶略闊綽些的人家,因為知道白家的債務乃是個無底洞,所以也不肯將錢送給白二奶奶去打水漂,只是礙不過往日情面,派人送來了個幾百塊錢也就是了。白二奶奶守著電話好話說盡,臉面體統全不要了,也就只借到了千八百塊,白家被債主圍攻的訊息卻是立時傳向了四面八方。白二奶奶硬著頭皮忍著眼淚,帶著那到了手的千八百塊露了面。把這千八百塊分給了債主子們,她斬釘截鐵地發了話,說是隻要等白二爺一入了土,她立刻賣房還債,決不食言!白二奶奶是有氣派有威嚴的,債主子們聽了她的話,又知道白家縱是什麼都沒了,這一大片房子卻是跑不了的,所以也就暫時做了撤退。白二奶奶回了房間,一顆心冷硬地往下沉,沉得快要跳不動,周身的肉卻是亂顫,一隻手伸出去,哆嗦得竟然端不起茶杯。她不肯聲張,也不吃喝,單是端然而坐。如此不知坐了多久,鳳瑤強掙著走來了,見面便是帶著哭腔問道:&ldo;媽,咱家是要賣房子了嗎?&rdo;白二奶奶姿態僵硬地微微一點頭‐‐不是故意要對女兒冷淡,而是周身的筋骨全像被凍住了似的,已經不聽她的調動。她等著女兒號啕一場,然而鳳瑤栽栽歪歪地在椅子上坐下了,卻是說道:&ldo;媽,只要能把債還清,賣就賣了,咱們大不了換一處小房小院來住。只要心裡清靜利索,住哪裡都行。&rdo;白二奶奶沒有看女兒,眼望著前方開了口,&ldo;我在好些年前就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只恨這一天早來了半年,可憐你還沒有‐‐&rdo;話說到這裡,白二奶奶不說了,因為眼淚和熱氣哽在喉嚨裡,生生地堵回了她的下文。下文是什麼,不必說完,鳳瑤也明白。母親是可憐自己還沒有嫁出去‐‐從深宅大院裡往外嫁,和從寒門小戶裡往外嫁,在母親眼中,是大不一樣的。孃家體面,女兒在婆家的腰桿也直。白二奶奶對於女兒素來是不大上心,但是對於女兒的人生大事,她早有了她的念頭和主意。她自己是剛強的,所以莫說她的女兒,甚至她的貓貓狗狗到了別人家,都不能受一絲一毫的白眼。這個時候,房門開了,鵬琨蹦蹦跳跳地回了來,&ldo;媽,怎麼樣?我看那幫人都走了,您出面把他們給攆走的?&rdo;白二奶奶一言不發地起身走到了心肝寶貝大兒子面前,咬緊牙關揚起手,在兒子那張漂亮面孔上抽出了一聲脆響。鵬琨愣了愣,隨即捂著臉嚷了起來:&ldo;媽你瘋了?你打我幹什麼?&rdo;白二奶奶惡狠狠地怒道:&ldo;我就打你這個不是男子漢的混賬東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