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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近女色。顧團的前身是個大匪幫。沒人知道顧雲章是怎麼發跡的,好像原來本地並沒有這麼個人,等曉得有他這一號時,他已經惡名遠播了。匪中無善人,可顧雲章顯然是惡徒中的惡徒。酒色財氣他一樣都不愛,彷彿幹這一行就專是為了禍害人。前一陣子他綁了個從滿洲國過來的日本顧問團‐‐他自以為是抗日,哪知日本沒怎麼樣,滿洲和華北兩方卻是一起慌了神,各自要出大價錢贖回那幾個小日本子。顧雲章從中發了一筆大財,另外又得了個番號,搖身一變由匪成兵,從此就掛名在了察哈爾警備軍旗下‐‐當然主業並沒有變,只是隨著力量的壯大,從打家劫舍綁票勒索變成了攻城掠地佔山為王。察哈爾這一帶如今正是敏感地區,亂套得很,所以沒人管他,任他橫行。傍晚時分,士兵的放搶還在持續,哭嚎槍響斷斷續續的傳過來,顧雲章在宅子裡就坐不住了。他騎馬跑到大街上一瞧,就見幾名士兵站在一間綢緞鋪子房頂上,正用耙子往下摟瓦破頂。下面鋪門大開著,可見裡面櫃檯上已無布匹,只餘狼藉。鋪子老闆領著老婆兒女跪在門外大街上,男人發怔,女人抽泣。這時鋪子後面的一條衚衕裡忽然爆出一聲巨響,緊接著一個大火球騰空而起,夾帶著一條黑煙瀰漫的尾巴。有士兵拖槍跑來,嬉笑嚷道:&ldo;油坊著火了!趕緊撤呀!&rdo;火球在空中消失了,緊接著更高的火焰騰空竄起,噼噼啪啪的飛出無數火星,在黯淡暮色中燃放成了大煙花。這種沒有底線的大破壞讓顧雲章來了興致。他派人去城內的洋貨店拉出一車外國酒來。酒是裝在玻璃瓶子裡的,一瓶一瓶擺整齊了,也蠻好看。顧雲章領著部下把瓶塞拔出來,然後往瓶口擰上了早備好的火捻子。他自制了一車燃燒彈。老闆一家被攆回了鋪子裡。街對面的顧雲章划著火柴點了火捻子,而後揚起酒瓶,熟練而準確的將其投擲到了鋪內地面上。&ldo;啪嚓&rdo;一聲脆響,火苗隨著洋酒蔓延開來。老闆一家被火堵在了房裡,驚叫著四處跳躍躲避。顧雲章掄起一瓶又投擲了進去。這回迅速壯大的火勢與鋪後那熊熊火光交相輝映了,立刻就前後貫通著燒成了金黃通紅的一片。鋪中人遍體烈火的慘叫翻滾著‐‐很齊整殷實的一家人,在這個年月,就這樣痛苦的同生共死了。顧雲章被這情景刺激的拍手大笑起來,他隨即又抄起一瓶,一邊點燃一邊沿著街道向前跑去,將酒瓶順手扔進任何一處開著門窗的房內。後面的護兵們有樣學樣,也各自揣著酒瓶四散奔跑,開始了新一輪的殺人,放火!入夜之後,顧團計程車兵收了手,留下一個煉獄般的清餘縣城。顧雲章在吳宅大宴賓客。全縣的富戶財主都到了‐‐必須到,家裡死了人的,可以穿孝過來。凡是到場的人,每家分攤了五百大洋的軍款。五百大洋不是小數目,可是眾人都知道這是顧團長在給自己臉,如果膽敢不要,那接下來的就是到小河沿兒吃槍子兒了。顧雲章坐在首席。他不喝酒,雖然有點酒量;也沒吃飯,就只是盯著席上眾人。有他在的地方,除非是殺人放火,否則永遠熱鬧不起來。他看起來絕不兇惡,甚至有些文氣;他的毒辣是藏在心裡的,偶爾透過眼神釋放一波,還被睫毛濾掉過半。緩緩向後靠在椅背上,他見大家都是食不甘味的心驚模樣,便伸出手指在桌邊輕叩了兩下:&ldo;多吃點,我沒有下毒。&rdo;桌上的碗筷聲立刻密集起來。顧雲章把目光落在了下首的沈天生身上。沈天生一手按著桌沿,一手舉著筷子,正滿桌的打望。顧雲章站了起來。繞過桌子走到沈天生身後,他將一隻手拍在了對方的肩膀上:&ldo;小兄弟,看什麼呢?&rdo;沈天生回過頭來望向他,拿著筷子的手就遙遙一比劃:&ldo;我想吃那個,夠不到!&rdo;顧雲章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這小子是要吃肉。顧雲章讓人把那盤炒肉端了過來。沈天生接過盤子往飯碗裡撥了幾大筷子,而後起身把盤子又送回了原位。這回坐下來端起飯碗,他像個小豬似的開始歡快大吃‐‐吃了一半又把頭扭向後方,邊嚼邊問:&ldo;哥哥,你怎麼不吃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