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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生沒有睡,睜著眼睛躺在被窩裡。見顧雲章回來了,就向後撤身讓出地方來:&ldo;哥哥,我給你暖被窩了,你上來睡覺呀!&rdo;顧雲章喜歡熱被窩,可是不喜歡被窩裡躺著吹燈上炕後,他躡手躡腳的穿上棉衣棉褲,隨後把廳內幾把椅子搬到一起拼成床鋪,戰戰兢兢的躺了上去。 青黃不接二月天,春寒料峭,但是凍不死人了。顧雲章把沈天生養成了一隻狗。他還是受不了房內多一個人起居,所以讓人緊挨瓦房搭了間棚子。這棚子四壁抹了泥,頂上苫了草,可以算做一件簡易土坯房。他把沈天生趕進去,養狗似的養了起來。事實證明,沈天生那個頭腦是做人雖不足,當狗頗有餘。比如他不會無事亂吠,也不會隨地拉尿,早中晚無需人管,自己就能乖乖跑到炊事班去吃上兩個饅頭一碗菜;要說麻煩之處,無非就是一天喝上顧雲章幾口開水罷了。顧雲章給了他一個大水壺,讓他自己到炊事班要水喝去!顧雲章不讓沈天生和自己一起吃飯,並不是捨不得那口吃喝,事實上,他的伙食時常還不如炊事班。他是不願意伺候別人。沈天生吃他一口,他便覺著自己是給對方做了一頓飯;沈天生喝他一口,他又覺著自己是給對方燒了一壺水。其實沈天生能吃多少喝多少?可他就是心裡不舒服。這種心態顯然無關吝嗇,純粹是偏於怪異了。時光進入三月,大地上隱約現出了一點春意,這意味著青黃不接的日子來了!顧雲章曉得缺糧的後果‐‐下面這幫小兵們是為了填飽肚子才來賣命投奔的,圖的就是個扛槍吃糧。要是在隊伍裡也一樣的捱餓,那還扛什麼槍?乾脆回莊稼地裡刨食去得了!顧雲章當年曾經把人給帶散過‐‐那時候人少,散就散了,大不了重新再拉一幫;可如今下面是幾千只餓狼,全副武裝的,這要是譁變起來還了得?顧雲章知道現在附近各村都在吃紅薯葉子啃樹皮度日,已經沒有再去搜刮的必要。葛嘯東那邊倒是寬裕的很‐‐葛師算得上是正規軍,上面能領餉,下面又霸佔著一大片糧莊,無論如何都餓不著的。不過那又能怎麼樣呢?顧雲章打不起葛嘯東的主意,所以轉移目標,帶兵往東南方向進發了‐‐總得讓下面這群餓狼有事做才行,哪怕死上個千八百的也沒關係,正好還能省點口糧。東南二百里處有個縣城,名叫小炮臺。據說前清時期這裡也是個要塞;不過如今的小炮臺是既無炮臺也無城牆‐‐兩年前此地開過大仗,城牆全被轟平了。北平那位總攬冀察軍務的趙振聲總司令,當年就是從這小炮臺一路打去河北,然後才開始發跡的。現在這裡駐紮的還是趙部士兵,不過人不多,純粹是為了駐紮而駐紮,順便擋一擋北邊那股子總愛來搗亂的日軍‐‐也不是真擋,就是意思意思,不讓日本人太過猖狂罷了。顧雲章盯上了小炮臺,打算去搶趙部的軍糧,搶完就跑,不佔地盤。顧團偽裝成了過路隊伍,紀律良好的在小炮臺外圍駐紮下來;而趙部士兵閒散慣了,和顧團又不曾生過仇恨,所以也沒在意。這天海營長帶著護兵進縣裡找到一位連長,說想放士兵進來買點吃喝零碎。那連長見海營長是個很實誠爽朗的漢子,心裡就生出好感;簡單盤問幾句後,又沒挑出什麼破綻來,便當場答覆道:&ldo;行是行,不過明天你們一次最多隻能進來五十人,不許帶槍,等這五十個人出城了,再輪下一批。老兄,我說句不大好聽的話,顧雲章的隊伍我是真不放心,要不是看你這人挺好,我根本不能同意這事兒。&rdo;海營長滿口道謝,笑嘻嘻的告辭而走。回到營帳裡他和顧雲章合計了一番,末了就定下主意,靜候明天到來。翌日清晨晴空萬里,正是個絕好的天氣。顧雲章和海營長領了一千多兵,步行前往小炮臺。這些兵一個個灰頭土臉的,瞧著很不像樣,其實都各自在軍服裡藏了短槍,就等到時進城起事了。隊伍走到城外兩裡地處,顧雲章忽然聽到了一聲炮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