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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他頹然的坐回了長椅上。十點鐘時,霍相貞和馬從戎到達了三井碼頭。碼頭這種地方,自然偏於嘈雜混亂,地面又是土又是雪,簡直沒個下腳的地方。馬從戎拉著霍相貞貼邊剛走了幾步,就聽前方有人高聲呼喚,抬頭一瞧,正是顧承喜。顧承喜站在一所小房子前,西裝革履的穿戴著,遙遙的摘下禮帽對著霍相貞一躬身,他那腦袋鋥亮的,可見是施用了不少生髮油。霍相貞對他也一點頭,同時看他身邊站了個小小的羅圈腿,只到他的胸口高,想必就是日本商人小久保了。避開泥潭走到了顧承喜面前,霍相貞先和小久保握了握手,然後轉向顧承喜,低聲說道:&ldo;多謝你了。&rdo;顧承喜坐了徹夜的火車,但是興致不減。為了給遠行的霍相貞留個好印象,他特地換了一身新裝,把自己打扮得像頭大花孔雀一般。聽了霍相貞這句話,他抿嘴一笑,笑得眼睛成了半月:&ldo;行啊,祖宗,算我沒白給你鞍前馬後的效力,知道領我的情了。&rdo;霍相貞對著他一皺眉毛:&ldo;別扯淡。&rdo;顧承喜側身對著房門一伸手,做了個&ldo;請&rdo;的姿勢:&ldo;三爺,船還沒到呢,咱們先進屋裡歇歇吧!&rdo;馬從戎現在惹不起他,所以十分柔順,當即和小久保並肩進了房門。他們進去了,顧承喜卻是堵在門口不動。抬手用一根食指抵住霍相貞的領釦,他筆直的緩緩向下劃,一邊劃,一邊問道:&ldo;等你到了日本,會不會想我?&rdo;霍相貞斬截的搖了頭:&ldo;不會想你,但是偶爾會想起你。以我的記性,總還不至於剛到日本就忘記了你是誰。&rdo;顧承喜盯著自己的指尖,指尖靈活的繞過紐扣:&ldo;我給你寫信的話,你回不回?&rdo;霍相貞垂下眼簾,目光也追逐了他的手指:&ldo;回。&rdo;顧承喜抬眼望著他又問:&ldo;我們……算朋友嗎?&rdo;霍相貞看他的手指越走越往下,便抬手握住了他的手,同時抬頭正視了他:&ldo;可以算。&rdo;顧承喜笑了‐‐先是奴才,後是仇人。兜兜轉轉的過了七年,終於成朋友了。張開五指回握住了霍相貞的手,他扭頭對著大海做了個深呼吸,說道:&ldo;好,真好。&rdo;然後他轉向了霍相貞:&ldo;我去找點兒酒回來,正好中午飯還沒吃,咱倆喝幾杯?&rdo;霍相貞一聽這話,兩道剛舒展開的濃眉毛躍躍欲試的又要往一起擰:&ldo;要喝你自己喝,我不陪你喝。&rdo;顧承喜別有用心的笑問:&ldo;我都沒記仇,你反倒怕上了?&rdo;霍相貞鬆開了他的手,很嚴肅的告訴他:&ldo;別說了,又不是什麼美事兒!&rdo;話音落下,他抬手堵嘴咳嗽了一聲,隨即又問:&ldo;你進不進去?你不進去我進去!&rdo;顧承喜很平靜的望著他微笑,平靜之中,帶了一點離情別緒。自從上次被霍相貞幹掉了半條命後,他就感覺雙方的關係有所變化。你追我打雞飛狗跳的時候過去了,這個時候最糟糕,說不清道不明,雙方簡直是被一團亂麻纏了住。這個時候一過,接下來就可以慢條斯理的細品滋味了。顧承喜簡直是慶幸,慶幸自己有個很愛的人。有這麼個人,自己就是顧承喜;沒了這個人,自己也許會真的活成連毅。他擋在霍相貞面前不言不動,只是微笑。霍相貞先是皺眉,後來看他一副痴相,於是無可奈何的也苦笑了,同時伸手握住他的胳膊,邁步把他硬拎進了小房子裡。小房子屬於碼頭上的腳行,腳行裡的大把頭也是幫會中人,論起輩分來,和馬從戎還是師兄弟,所以十分關照,又送吃又送喝。幾人在房內坐定,喝著熱茶談天說地,正是舒適之時,忽有一個小夥計推門伸進了腦袋,大聲喊道:&ldo;馬三爺,有您的電話。&rdo;馬從戎十分納罕,不知道誰有什麼急事,會把電話追著打來碼頭。出門走過一段鋪了破木板的泥路,他進了腳行的賬房。接過話筒聽了三言兩語,他驟然變了臉色,同時抬腕去看手錶‐‐電話是他的人從日租界煙土行打過來的,說是始終沒有等到白少爺。已經快到十一點鐘了,這個時候別說是沒等到,就算等到,再啟程也已經是來不及。馬從戎一時也是無法,結束通話電話之後,他有心立刻去向霍相貞報告一番,可是轉念一想,又怕霍相貞因此胡亂激動,再誤了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