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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沙頓時就為難了‐‐這已經是虞光廷第二次來央求他轉賣首飾；上次是一支白金鑲鑽石的領帶夾，被他的舅舅以低價買走了，買下之後該舅舅就警告薩沙，不許他和虞光廷再多聯絡，因為懷疑此人是個小賊。薩沙也覺著虞光廷不像個正經人，可是心裡又對他頗有好感。他願意喂鳥一樣偷偷的拿出東西來給對方吃，可是絕不想幫著他銷贓。猶豫再三之後，他用灰眼睛望向虞光廷，很抱歉的笑著搖了頭：&ldo;我哪裡認識會用五百塊錢買戒指的人呢。&rdo;虞光廷很失望：&ldo;上次你舅舅不是買下了那個領帶夾？&rdo;薩沙真的慚愧了：&ldo;是的，可那是舅舅買過的唯一一件奢侈品，回去之後……他被舅媽打了一頓。&rdo;虞光廷對著薩沙一撅嘴，沒精打采的嘆了一口氣。薩沙對這個小賊愛莫能助，只好是又給他倒滿了果汁。這時店中的那一對男女也結賬離去了，薩沙無事可做，正好坐在桌邊陪伴虞光廷。薩沙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只是看著虞光廷喝果汁；而虞光廷叼著吸管，這時就含糊的發牢騷道：&ldo;唉，我要是能有很多很多錢，那就什麼煩惱都沒有啦！&rdo;薩沙笑了一下：&ldo;我要是有很多很多錢，那我就自己開一家麵包店。&rdo;虞光廷白了他一眼：&ldo;你真沒志向。&rdo;薩沙翹起嘴角微笑：&ldo;我只是說說，我也不會有錢的。&rdo;然後他低下了頭：&ldo;你知道我的狀況。&rdo;虞光廷的確是知道‐‐薩沙，這個流亡異國的白俄小子，父母早已雙亡，真正的親人只有一個姐姐，前兩年又跑去上海做了舞女。而瞧他本人這個羞羞答答的模樣，也的確是沒有發達起來的可能。這兩個人枯坐片刻，虞光廷見薩沙把一條手臂橫撂在桌子上，襯衫袖口捲起來露出了毛茸茸的胳膊，就百無聊賴的伸手過去，用手指鉗了那汗毛使勁亂揪。薩沙疼的齜牙咧嘴，後來實在受不得了，這才縮回手來笑道：&ldo;你真淘氣。&rdo;虞光廷沒接這個話頭，卻是一擼衣袖，順勢給他看了自己的手腕：&ldo;表呢？摩凡陀，會不會有人要？&rdo;薩沙垂頭尋思了一下，終於是鼓足勇氣問道：&ldo;虞先生，你到底是什麼人？&rdo;他很誠懇的望著虞光廷：&ldo;你總是拿這些昂貴東西讓我去賣，我舅舅很起疑心啊。&rdo;說到這裡他臉紅了：&ldo;我不是懷疑你……&rdo;虞光廷沉默下來，半晌不言語。而薩沙見了他這個反應，愈發坐實了自己先前的猜測‐‐也許這小傢伙的確是個小賊。他不打算再追問下去了，反正他也不在乎虞光廷的身份。可是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剎那，虞光廷忽然喃喃的開了口：&ldo;我……這些東西不是我偷來的。&rdo;他抬起頭望向薩沙，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神情卻又很鎮定，是豁出去了的樣子：&ldo;我和你姐姐是一樣的。&rdo;薩沙沒聽懂，眨巴著灰眼睛發怔：&ldo;嗯？&rdo;虞光廷忽然覺得薩沙很天真幼稚：&ldo;有人喜歡女人，有人喜歡男人。我雖然身無分文、無家可歸，可是有人願意養活我啊‐‐你明白了嗎？&rdo;薩沙這回聽懂了，同時心都涼了。&ldo;那、那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呢？&rdo;虞光廷滿不在乎的答道：&ldo;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我原來也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不過現在窮啦！&rdo;薩沙這回徹底明白了‐‐他的小鳥兒並非蟊賊，而是個浪浪蕩蕩的小男妓。這還不如蟊賊呢！虞光廷探頭望向薩沙，心裡很難過，可是臉上笑嘻嘻的：&ldo;哎，你現在是不是看不起我了？&rdo;薩沙低著頭，心亂如麻的不肯言語。虞光廷欠身伸手拍了他一巴掌：&ldo;窮白俄，我不嫌你就不錯了，你還嫌我？&rdo;薩沙是個老實人，聽了這話立刻抬頭反駁道：&ldo;我沒嫌你，我只是……吃驚。&rdo;虞光廷用雪白牙齒咬著吸管，歪著腦袋依舊是笑，笑的面孔都麻木了：&ldo;個人有個人的活法！我前二十年做慣了闊少，現在讓我像你這樣賣力氣討生活，我過不來。&rdo;薩沙心慌意亂的看了他一眼，言辭混亂的反問道：&ldo;你要不要吃鬆餅？&rdo;在虞光廷坐在咖啡店裡大嚼鬆餅之時，虞幼棠也正在家中招待盛國綱吃午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