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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出聲，白子灝也沉默，只對她一勾手指，然後率先轉身走了出去。 臂膀（一）希靈站在大客廳的角落裡，神情平靜，眉宇間略有一絲倦意，因為站得太久了。老三倩雲素著一張臉，孤零零的站在大廳門旁，像是被嚇壞了；美蘭和玉蓮相攜著躲在一旁，面孔也有了驚惶顏色。而在客廳正中央，白子灝一腳踹上金寶的小肚子，金寶哭叫一聲跌坐在地，將大沙發撞得咯吱一聲移了位。捂著肚子蜷成一團，金寶疼得說不出話，掙扎著撲上去要抱白子灝的腿，然而白子灝不給她哀求乞憐的機會，從一名小勤務兵手裡接過鞭子，他劈頭蓋臉的抽向了金寶，一邊抽一邊罵：&ldo;臭娘們兒，敢在老子手下搗鬼，真他媽的是活膩歪了！&rdo;皮鞭嗖嗖的抽過金寶的皮肉，金寶不敢還手，甚至不敢明目張膽的躲，只能抬手護著頭臉，一邊哭泣一邊硬挨。白公館是白子灝的天下，白子灝動了怒，沒有任何人敢上前當和事老‐‐也沒人真心想去當。白子灝一直把鞭梢抽散碎了，自己也累得要喘粗氣了，這才丟了鞭子停了手。金寶滿頭滿身都是血，氣息奄奄的被老媽子拖進樓下一間空屋子裡去。白子灝虎視眈眈的將其餘幾個女人瞪了一遍，然後轉身出門，不知到哪裡消遣去了。白子灝一走，客廳內的空氣似乎是鬆動了些，然而無論是倩雲還是美蘭玉蓮，都像是還心有餘悸，縱是大仇得報如願以償，也心驚膽戰的樂不起來。玉蓮試探著看了希靈一眼，想要看看她的好姐姐捱了毒打，她是什麼表現；然而希靈低著頭，並不肯把面孔給她看。四個人各懷心思的回了房間，樓上樓下一片寂靜，連個大聲咳嗽的人都沒有。後半夜，在確定所有人都睡熟了的時候，希靈悄悄的起床，端著一杯睡前衝好的藕粉出了門。她躡手躡腳的下樓，一直走到了關押著金寶的空屋門前。門在外面上了一道插銷，輕輕的抽動插銷推開門，她一邊摸著黑往裡走，一邊喚了一聲：&ldo;二姐？&rdo;屋子裡沒掛窗簾，窗外星月明亮，可以看見角落處蜷著一大團黑影子。黑影子聞聲動了動，隨即啞著嗓子做了回應：&ldo;六妹？&rdo;希靈轉身關了房門，然後在那黑影子面前蹲下來，摸到金寶的一隻手抓起來，她把杯子往她的手裡送：&ldo;二姐，別說話，你把這個喝了吧。&rdo;金寶顫巍巍的喝了幾口藕粉，彷彿是稍稍的緩過了一口氣，她低低的哭道：&ldo;六妹，冤死我了，冤死我了啊！&rdo;希靈倒是願意相信她只是去後臺湊了一會兒熱鬧，不過用手碰了碰她端著杯子的手背，她輕聲只說：&ldo;二姐，你快喝，我怕有人過來。&rdo;然後她湊到金寶耳邊，嘁嘁喳喳的說道：&ldo;玉蓮今晚忽然纏著他去看戲，非要去不可，去之前還讓他保密。&rdo;金寶含著一大口藕粉，立時轉向了她。而希靈雙手奪過杯子，又道：&ldo;我找機會再來看你。&rdo;不等金寶把藕粉嚥下去，她無聲無息的起身溜了出去。照原樣插好房門上了樓。一夜過後，白子灝沒回來，也沒人敢處置金寶。公館裡人心惶惶，唯有希靈安然‐‐金寶看著悽慘，其實身上大多都是皮肉傷，而且夜裡還喝了一碗甜得膩人的藕粉，當下天氣又暖和，她決不至於死在空屋子裡頭。玉蓮和美蘭都沒下樓吃早飯，倩雲哼哼唧唧的肚子疼，扶著個老媽子去了醫院。希靈獨自坐在餐廳裡，有一搭沒一搭的吃粥。正是吃得百無聊賴之際，忽然有個丫頭進了來，說道：&ldo;六太太，外頭來了個姑娘，說她姓容，是從北京過來找您的。&rdo;希靈慢吞吞的又喝一口了粥，然後拿起手帕擦了擦嘴。低頭看著白手帕上的口紅痕跡，她答道：&ldo;把她領到這裡來吧！&rdo;就這麼著，希靈和容秀又見了面。容秀穿著一身簇新的水綠色夏布衫子，幾個月不見，她倒像是成長了些許，蘋果臉略瘦了點，更有大姑娘的模樣了。進了餐廳見了希靈，她開口只說了一聲&ldo;表小姐&rdo;，然後就像要哭似的緊緊閉了嘴。希靈站在她面前，先是抓住了她的一隻手，緊接著放手上前一步，她用力的摟住了她的腰：&ldo;容秀！&rdo;容秀真想哭了‐‐容秀覺得希靈被個惡少搶去做了姨太太，一輩子都完了！但是一見面就流眼淚也不好，所以她一口接一口的吸氣，要把眼淚硬憋回去。希靈拉著她在椅子上坐下，問她：&ldo;我走之後，你怎麼樣？&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