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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秀向希靈復了命,希靈看了看鐘表,發現此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鐘。&ldo;下午我們做大哥的汽車去東安市場。&rdo;她親親熱熱的告訴容秀:&ldo;只有我們兩個,在外面玩一下午。&rdo;容秀興奮得紅了臉:&ldo;表小姐,我……&rdo;希靈孩子氣十足的向她一揚臉,壓低聲音說道:&ldo;別讓張媽知道,我們偷偷的走。我這個月的月錢還沒花完,我們可以到東安市場吃一頓大菜呢!&rdo;此言一出,容秀立時也成了個小孩子,喜笑顏開的前去洗臉梳頭;希靈回了房間關了門,卻是坐在梳妝檯前,對著鏡中人嘆了口氣。容秀是個小美人,她要以容秀為誘餌,把何養健誘到自己近前來。脫鞋上床掏鑰匙,她開啟了床尾櫥櫃的鎖頭,從櫃子深處端出一隻帶鎖的木盒。再換鑰匙開啟木盒,盒子裡有一卷銀元,以及成沓的當票和字據。每月幾塊的月錢是不夠幹什麼的,尤其她每一季必須添置新衣服,開銷尤其是不會小。她沒有資格去向長輩討零花錢,所以必須另想主意。她的主意救了她,讓她總能裝扮成個漂亮的洋娃娃,也讓她能籠絡目光如電的張媽。數出十幾塊錢揣進口袋裡,她仔仔細細的收好木盒。坐到梳妝鏡前,拿起胭脂撲子,她忽然又哼起了歌。 她的愛人肅希靈微微仰著臉,對鏡中的自己出了神。這是她一個隱秘的習慣,她盯著自己,以審視的姿態,並非孤芳自賞。黑髮烏亮,卷中有序,整整齊齊的垂了肩膀,拍了胭脂的小臉蛋泛著孩童般的鮮色。忽然抬起一隻手,她將小拇指肚上的一抹口紅抹上了嘴唇。她尚未長成動人的女郎,但她知道,洋娃娃也有洋娃娃的美。眼睛橫向窗外,她看到了院子裡的容秀。容秀站在大太陽下,正在擺弄一條舊手帕。毒太陽會曬黑人的手臉,但那個傻丫頭不在乎,完全沒有躲閃的意思。希靈收回目光,同時像個得意的小女孩一樣,搖頭晃腦了一下‐‐她就愛容秀是個漂亮的傻丫頭。身後的大鐘噹噹噹報了時,到該出發的時候了,希靈站起身,照例拍了拍身上的連衣裙,又抬腳踩上凳子,很細緻的提了提腿上的長筒襪子。隨即翩然的一轉身,她昂首挺胸的向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她就聽見院子裡來了外人。午後時刻,張媽躲進廂房睡午覺去了,容秀初來乍到,也不認得誰是誰,手足無措的對著來人只是微笑。來人是個中年的婦人,周身服飾華麗,頗有一點貴氣,上下將容秀端詳了幾眼,她遲疑著問道:&ldo;你是表小姐院子裡的?&rdo;容秀剛要回答,然而黑洞洞的正房門口,已經站住了肅希靈。房門大開著,希靈一手扶著門框,一手背在身後,對著中年婦人忽然一笑:&ldo;二姨娘。&rdo;二姨太立時撲奔了希靈去,希靈瞥了容秀一眼,看她還沒有主動進房端茶遞水的眼裡,反倒是放了心,徑自伸手關了房門。在無人處,她從二姨太手裡得來了一掛很大的珍珠項鍊。二姨太在何總長跟前是失寵的人了,然而和容秀之父異曲同工,也有一手賭癮,入不敷出的時候,只能是拿了體己東西往當鋪裡送。何府的姨太太,親自跑當鋪是不成體統的,倒是讓身邊的心腹跑腿,然而心腹老媽子抓住了主人的短處,常比仇人更難纏。這個時候,無依無靠、無黨無派的表小姐就從天而降了。&ldo;這掛鏈子在洋行裡賣一千五六百呢!&rdo;二姨太殷殷切切的囑咐她:&ldo;你怎麼著也得給我換個七八百回來。&rdo;希靈拉開抽屜取出紙筆,往二姨太面前一推:&ldo;你寫字據。&rdo;然後她拿了項鍊比在胸前,自顧自的照鏡子。讓她替姨太太們分憂,可以,但是需得有字有據,字據即是把柄,有把柄在手,她不怕姨太太們恩將仇報,反咬自己。&ldo;下午我要出門,明天把錢給你。&rdo;她慢條斯理的說話,看著二姨太寫字據。等二姨太慌里慌張的走了,她抬腿正要上床把珍珠項鍊收進自己的保險箱,冷不防窗戶被人敲響了,她回頭一看,就見容秀的鼻尖在窗玻璃上貼成了個小三角。容秀很快樂的向她做口型:&ldo;小姐,該走啦!&rdo;希靈很奇異的慌了一下‐‐本來她的一切觀念都是可有可無,包括時間觀念,但今天等她的人乃是何養健,多久沒和何養健好好的相處過了?太久了,何養健現在人大心大,已經不很愛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