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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兒抬眼望向了他，兩道秀氣的眉毛垂成八字，彷彿憂愁的快要落淚：&ldo;叔叔，我生病了。&rdo;餘至瑤一愣，隨即就抬手摸了她的額頭：&ldo;病？&rdo;鳳兒泫然欲泣的壓低了聲音：&ldo;叔叔，我身上長了個瘤子。&rdo;餘至瑤立刻緊張起來：&ldo;瘤子？長到哪裡了？&rdo;鳳兒一指自己的小胸脯：&ldo;這兒。&rdo;餘至瑤伸手就去解了她的衣釦，又把手從貼身的衛生衣下面伸了進去。指尖抵住下身一摸，皮肉下面果然有個滾圓梆硬的瘤子。他控制著力氣輕輕一按，結果鳳兒馬上就疼得叫出了聲。抽出手來站直身體，餘至瑤正色說道：&ldo;別怕，叔叔這就帶你到醫院去。&rdo;餘至瑤穿上一件厚呢短大衣，然後一手領起鳳兒，一手攥著皮手套，拖著兩條腿就往外走。匆匆忙忙的坐進車內，他一邊指揮汽車伕開往醫院，一邊把鳳兒抱到大腿上低聲安慰：&ldo;不怕不怕，就算真是個瘤子，也沒什麼的。在面板上切個小口子一擠，瘤子就出來了。&rdo;鳳兒聽了他這番良言，嚇的簡直快要落淚。而餘至瑤自己一回味，也感覺這話說的還不如不說。懷裡抱著細胳膊細腿兒的鳳兒，他忽然生出憐愛，感覺對方像個帶著靈性的小動物。汽車停到醫院門口，餘至瑤一手拉著鳳兒，掙命似的往診室走，一邊走，一邊感覺自己應該請位私人醫生了。千辛萬苦的在醫生面前坐了下來，他氣喘吁吁的講述了鳳兒的症狀，話剛說到一半，醫生就忍不住似的，忽然笑出了聲音。三分鐘後，餘至瑤依舊領著鳳兒，兩人臊眉耷眼的回家去了。這回坐到汽車裡，兩人都是半路無話。鳳兒憑空覺出了害臊，彷彿自己做出了羞人的事情。而餘至瑤也很尷尬‐‐他沒想到小姑娘發育起來，起初竟然會是這個樣子。及至快到家門了，他思前想後的，才忽然低聲說了一句：&ldo;記著醫生的話，別亂碰它。&rdo;鳳兒滿臉通紅，垂著腦袋&ldo;嗯&rdo;了一聲。鳳兒在家裡沒個姐妹，到了學校，身邊同學又都比她幼小。她有心事也無人說，有疑惑也無人問。幸而瘤子長在那裡，並不作怪，故而她羞了幾天，也就重新平靜下來。 兩相系在這一年的五月，何殿英租下一幢俄式公館，喜遷新居。公館是座氣派儼然的二層老房子，有嵌著彩色玻璃的大落地窗。何殿英一點一點恢復起了先前的生活，又買下一輛雪佛蘭小汽車，終日開著四處交際。喬遷之後的第一個週末，他在家裡大請客，先有佳餚，後有賭局，安排的非常周全。開席之時賓客濟濟，中國人日本人白俄人歡聚一堂，其中有一位傻頭傻腦的混血少爺，大名叫做葉夫根尼，因為背影酷似餘至瑤，所以格外受到何殿英的寵愛。宴席之上觥籌交錯，所到賓客皆有來頭。何殿英忙著寒暄敷衍，直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了，才騰出工夫專門坐到葉夫根尼身邊，笑嘻嘻的問道：&ldo;我說，你的新女朋友呢？&rdo;葉夫根尼頭腦簡單，他幾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認識何殿英的，不過因為何殿英對他一片熱誠，他便也認對方做了好朋友：&ldo;我已經沒有女朋友了。&rdo;何殿英狡黠一笑：&ldo;你不是還說要和那位大小姐訂婚嗎？&rdo;葉夫根尼誠懇的告訴他：&ldo;她的父親不同意，所以她不要我了。&rdo;何殿英嘿嘿嘿的笑了一氣，心中卻是感覺不足。葉夫根尼徒有其表，總像是比餘至瑤少了點什麼。而葉夫根尼把頭一扭，無可奈何的說道：&ldo;何先生，你不要這樣嘲笑我。&rdo;何殿英抬手狠狠一拍他的肩膀：&ldo;過兩天我再給你介紹個好的！&rdo;葉夫根尼&ldo;啊呀&rdo;一聲：&ldo;你不要打得這樣重，我很疼啊。&rdo;何殿英笑模笑樣的沒再說話，心中又想起了餘至瑤。原來自己下手這樣狠，連牆高的葉夫根尼都經受不住；那個打不死的倒是從來沒抱怨過，總是由著自己揉搓。這時，森園茂走過來輕輕推了他一下。他回過頭去，就見對方向自己遞了一個眼色。三言兩語的拋下葉夫根尼，他跟著森園茂悄悄離席。森園茂向何殿英介紹了一位日本朋友，香川次郎。其實何殿英倒是認識這位香川次郎，然而只是一面之緣，森園茂帶著此人前來赴宴，他也沒有留意。這回有著森園茂做了正式的介紹，何殿英自然擺出恭敬親熱的姿態，香川次郎也是談笑風生，彷彿對何殿英是十分的久仰。兩人越談越近，最後何殿英把其餘雜事全部推給李振成，自己則是帶著這二人去了書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