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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殿英素來認為餘至瑤是個標準的美男子形象，只是暮氣沉沉，不討人愛。餘至瑤大概是從小捱了太多的打，所以養出一身欠揍的氣質。何殿英先前只是喜歡揉搓他，現在覺得揉搓太不夠勁了，非得痛打才算痛快。至於去年那夜的殘酷懲罰，何殿英無論何時回想起來。都不後悔‐‐該軋，軋得還輕，當時應該開輛卡車過去，直接軋碎了他！一支舞蹈跳完，跳舞廳內暫時停了樂曲。何殿英帶著自己的異國情人走回座位坐下。日本姑娘彷彿是很喜歡他，一直盯著他笑。何殿英留意到了，一邊摸出打火機點菸卷，一邊從嘴角擠出一句天津話：&ldo;你笑嘛？&rdo;日本姑娘含情脈脈的用東北話答道：&ldo;沒笑啥。&rdo;何殿英不再理會，全神貫注的點燃香菸。目光從火苗移向前方，他目送著那位酷似餘至瑤的白俄青年離開跳舞廳。&ldo;真他媽像！&rdo;他在心裡暗想：&ldo;和天津那位比起來，這才是真正的大洋馬呢！&rdo;正當此時，一隻手從後方拍上了他的肩膀。沒等他回過頭去，李振成的聲音響了起來：&ldo;大哥！&rdo;何殿英猛然起身向後轉：&ldo;老三？&rdo;李振成剛下火車，風塵僕僕，肩膀上還扛著個褡褳。把身邊一名單薄少年扯到面前，他開口笑道：&ldo;大哥，我把小老九帶過來了。&rdo;小老九其實也已經滿了二十歲，只是個子矮娃娃臉，是個小孩的面目。大熱天的，他穿著短袖襯衫和淺色長褲，一邊短袖下面空無一物，是半條手臂被砍了下去。笑呵呵的對著何殿英一鞠躬，他開口喚道：&ldo;大哥！&rdo;何殿英誰都能犧牲，唯獨心疼這些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高興的抱起小老九轉了一圈，他親熱的罵道：&ldo;小王八蛋，狗命挺大啊！&rdo;小老九落地站穩了，滿不在乎的答道：&ldo;大哥，不是我吹，當時那一刀，是對著我頭頂砍下來的。憑我的機靈，我能讓他砍中？我當機立斷‐‐&rdo;何殿英一把將他搡向了李振成：&ldo;前腿都讓人剁掉半截了，還有臉跟我自賣自誇。&rdo;然後他對著日本姑娘一揮手：&ldo;友美，走。今晚我有事，咱們不玩了。&rdo;青山友美今年只有十五六歲，家裡父親和兩個哥哥都當兵去了，她和母親一起生活，處於一個半自由的狀態。在離家最近的路口下了何殿英的汽車，她在夜風中慢慢的往家裡走，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的看著何殿英的汽車調轉車頭，風馳電掣的駛入夜色。這回車裡沒了友美，餘下三人便可暢所欲言了。何殿英一邊開車，一邊傾聽李振成講述天津情形。&ldo;森園茂介紹的那位貝先生，這回我也見著了。&rdo;李振成認真回想著自己的所見所聞：&ldo;挺年輕的一個人，也是剛入這行不久。&rdo;何殿英望著前方道路問道：&ldo;他是什麼意思？願不願意和我們合作？&rdo;李振成答道：&ldo;他願意，我剛一離開天津，他就到鄉下去了。&rdo;何殿英笑了一下：&ldo;到鄉下幹什麼去？難道也像小老九一樣傷了前腿？&rdo;小老九無可奈何的&ldo;哎呀&rdo;一聲：&ldo;大哥，姓貝的是下鄉招勞工去了。這回三哥帶我過來，就是讓我熟悉熟悉情況。過兩天我還回天津，我得把公司開起來呀！&rdo;何殿英點了點頭：&ldo;好，小老九長大了，知道幹正事了。等到回了天津，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守在日租界，除了這個買賣，不許再幹別的。報仇的日子在後頭呢，大丈夫就得能屈能伸，記住了嗎？&rdo;小老九立刻答應下來，又做了一番保證。何殿英沉默下來，彷彿是在專心開車，然而良久之後，他狀似無意的又開了口：&ldo;餘二現在怎麼樣？&rdo;李振成在後方瞟了他一眼：&ldo;他現在不大露面，據說是在家裡養傷。&rdo;何殿英下意識的一挑眉毛：&ldo;這都多長時間了，還沒養好？&rdo;李振成沉吟了片刻，然後猶猶豫豫的說道：&ldo;大哥，其實我早就看你和他不是一路人，偏偏你還挺看得上他。小時候只要他來找你，你馬上就不管我們了；如今他燒了我們的地盤，殺了我們的兄弟，你還……你還惦記他幹什麼啊？&rdo;何殿英笑著一打方向盤，在前方的路口拐了彎：&ldo;放心，你大哥我心裡有數。再說我這也不叫惦記，我這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