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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殿英無暇多想,立刻答道:&ldo;我去碼頭,老三老五去賭場,小白,你帶著餘下的人回家拿槍,槍在地下室裡!&rdo;說到這裡,他對著前方汽車伕一揮手:&ldo;開車!&rdo;何殿英一到碼頭,就知道事情不好了。他的倉庫,辛辛苦苦拿命換回來的倉庫,已經燃成一片火海,萬兩煙土化作灰燼。火海之前一片混戰,他眼看著自己的徒子徒孫們奔突呼號,被人追著砍殺!對著眼前情景怔了一瞬,他轉身走去開啟汽車後備箱,裡面正是扔著兩把手槍。抄起一把走上前去,汽車伕卻是一個箭步攔住了他:&ldo;老闆,不行,他們人太多了,您別硬上!&rdo;何殿英不耐煩的抬起手,正要推搡對方。哪知還未做出動作,汽車伕的頭顱驟然在他面前爆裂開來。紅的白的崩了他滿頭滿臉滿胸口。抬手一抹眼睛望向前方,他在剎那間看到了舉著手槍的宋逸臣。不只是宋逸臣一個人,宋逸臣的身邊,還跟著名手握砍刀的隨從。幾乎是在一秒鐘之內,何殿英扔掉手槍鑽入車中。一腳油門踩下去,他彎腰一打方向盤,不分方向,拐彎便逃!風馳電掣的上了馬路,他心知碼頭這裡遭了偷襲,就算再有徒弟補充上來,也是無法扳回局面。碼頭既是如此,賭場那邊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何殿英決定還是回家,先避過這一夜的刀光劍影,緩過氣來再說其它。然而當真到家之後,他踩下剎車,對著窗外情景睜大了眼睛。他的家,何公館,也在燃燒!西班牙式的洋樓落入火海之中,沖天火光照亮了前方路徑與路邊的花式路燈,修剪成幾何圖案的花草顯得異常嬌嫩鮮豔。一無所有的感覺驟然襲來,劈頭蓋臉鋪天蓋地,竟是讓他咧著嘴哭了一聲。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他又變成了當年那個賣薄荷糖的小男孩。與其這樣徹底的被剝奪,那還不如讓他去死!蒼白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太用力了,手背已是青筋畢露。顫抖著低下頭去,他強迫自己定住心神。姿態僵硬的再次發動汽車,他在心中咬牙切齒的告誡自己:&ldo;別怕,快跑!你在銀行裡還有錢,你的徒弟也沒有死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得跑,快點跑!&rdo;何殿英打著赤膊,血跡斑斑的逃去了森園公館。 困境 …何殿英坐在森園公館內狹小的浴缸裡,頭臉前胸剛被沖洗乾淨了,他撈起一條毛巾鬆鬆擰了一把,然後將其蒙在了臉上。沒想到餘至瑤會來這一手,他以為對方只會和他割袍斷義。十年的朋友,絕交還不夠嗎?沒想到,真是沒想到。何殿英向後仰靠過去,在溼熱毛巾下面艱難呼吸。忽然一把將毛巾扯下來摜入水中,他不悲傷,只是憤怒。餘至瑤過分了。自己的確有罪,可是罪不至此。餘至瑤明明知道他十幾歲就開始在街上拼性命打天下,是出生入死才有的今天。然而一夜的工夫,他讓自己多年的血汗全部化為灰燼。閉上眼睛做了幾個深呼吸,他白皙的額頭上暴出青筋。面板薄的像紙一樣,血管枝枝杈杈的顯現出來。森園真人是個慈眉善目的老頭,垂著兩道花白眉毛,略略帶著一點無害的倒黴相。對於何殿英,他所能做的只有庇護‐‐中國幫會之間發生火併,再怎樣激烈也不會到日本公館中殺人。何殿英知道師父的計謀勢力都有限,所以獨自坐在浴缸中長久思量,直到一缸熱水變冷。起身邁出浴缸披上浴袍,他一邊繫著衣帶,一邊赤腳向外走去。在森園真人對面的榻榻米上盤腿坐下,他抬手撓了撓頭,然後說道:&ldo;師父,多謝您收留我。&rdo;森園真人端著一茶杯白開水,正是要喝不喝,這時就抬眼對著何殿英和藹一笑:&ldo;做師父的,理應如此。&rdo;何殿英也笑了,知道這事其實是說著輕巧做著難。餘至瑤的手下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森園真人肯對自己敞開大門,那是冒了風險的。森園真人這時又問:&ldo;明天打算怎麼辦?&rdo;何殿英滿不在乎的一聳肩膀:&ldo;明天?打回去囉!&rdo;森園真人微笑著喝了口水:&ldo;那租界裡就要大亂了。&rdo;何殿英垂下眼簾,盯著榻榻米的花紋淡淡說道:&ldo;沒有關係,我不怕事。&rdo;何殿英一夜沒睡,四面八方的打出電話。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他的朋友們憑空消失了大半,大半夜的,全不在家,大概是審時度勢,已然篤定了他會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