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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巴依然站著,一手拎著皮箱,一手握著餘至瑤的手。兩秒鐘過後,他筆直的向後仰去,手指劃過餘至瑤的手背,在半空中揚出一道弧線。這樣的死亡太過恐怖慘烈,讓岸上眾人暫時沉默下來。何殿英站在棧橋之上,心中也是一冷。隨即,他把目光轉向了餘至瑤。餘至瑤滿臉淋漓模糊,正在呆呆的凝視水面。啞巴已經緩緩下沉,是一具無頭的屍首。手足無措的後退一步,他抬起雙手抓住了自己的頭髮,忽然歇斯底里的彎腰狂叫起來。何殿英從未聽過這樣悽慘的嘶喊,像是無數冤魂要從地下掙扎逃脫。餘至瑤緊閉雙眼俯下身去,嘔血一般撕心裂肺的大吼。沒有情緒,並非嚎啕,只是一隻野獸痛苦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痛苦到了無法言喻的程度。正在此時,臺灣貨船大概是意識到了岸上的危險,所以開始啟程離開棧橋。馬維元長嘆一聲,從後方緊緊抱住餘至瑤,然後縱身一躍,跳入寒冷刺骨的水中。何殿英望著前方情景,眼珠幾乎瞪了出來。可是未等他去下水救人,北原長官卻是怒氣衝衝的趕了上來:&ldo;何桑,你到底在幹什麼?這件事情和憲兵隊根本沒有關係,你‐‐&rdo;未等他把話說完,忽有一聲汽笛遠遠傳來。正是一艘萬噸的&ldo;西村丸&rdo;將要入港。秦八爺在後方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大事,但是聽到槍聲連連響起,心中便是有氣,故意指揮手下管事的派人過去搗亂。眼看西村丸越來越近,腳伕苦力們一窩蜂的湧了過來,岸邊立時秩序大亂。何殿英推開北原跳下棧橋,站在沒膝的水中要往前跑,可是沒等跑出幾步,他忽見遠處岸邊水淋淋的站起了兩個人,正是馬維元死死的摟著餘至瑤。這讓他登時眼睛一亮,不料忽然又是一陣大亂,等他拖泥帶水跑過去時,馬維元和餘至瑤已經不見蹤影。 千古傷心杜芳卿早上醒來,見外面是個清朗明媚的天氣,便不賴床。洗漱更衣穿戴利落了,他揣著點錢,出門去買米買面。糧店離家不遠,走過兩條衚衕就是。他平日不愛拋頭露面,到了糧店便是成百斤的一次買足。糧店夥計把糧食口袋搬運出來,他再就近僱個挑夫,挑起米麵直接回家,順路經過早點攤子,還能買上幾根油條充飢。及至到了家中,他指揮挑夫把糧食送進廚房,然後如數付清費用。等到挑夫離去了,他關上院門回到房內,坐在窗前就著熱水吃油條。外面晴歸晴,然而冰天雪地,樹枝都被凍得發脆。幾隻麻雀站在禿樹上吱喳亂叫,一如之前所有的冬日清晨。他咬一口油條喝一口熱水,心情很平靜。正當此時,院門忽然被敲響了。他愣了一下,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含著油條靜坐不動,他清晰的又聽到一聲敲擊,這才確定的確是自家門響。放下油條擦了擦手,他莫名其妙的走出門去,心想這離新年還遠著呢,張兆祥這麼早就送錢過來了?然而開啟院門向外一瞧,他登時就怔住了。馬維元氣喘吁吁的攙著餘至瑤,兩人頭上身上已然結出一層冰殼。杜芳卿已經將有三年沒見過餘至瑤了。此刻側身把人讓了進來,他先是左右關閉院門,然後立刻跟了上去,伸手要扶余至瑤:&ldo;二爺這是怎麼了?&rdo;馬維元打著哆嗦說出話來:&ldo;冷、冷……&rdo;馬維元使出最後一點力量,把餘至瑤送到了臥房床上。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他直著眼睛只是喘息。而杜芳卿看出餘至瑤是落過水的,連忙手忙腳亂為他脫下衣裳。餘至瑤雙眼緊閉面色鐵青,已是人事不省。撕撕扯扯的把餘至瑤扒了個赤裸,杜芳卿拽過棉被抖開,劈頭蓋臉的裹住了他。馬維元這時忽然強掙著爬了起來,踉蹌著走到桌邊拿起水杯,送到嘴邊就喝。熱水在胸腔中流出溫暖一線,讓他痙攣似的打了個寒戰。用僵硬的手指拎起暖壺又倒一杯,他跌跌撞撞的走回床邊,輕聲說道:&ldo;給二爺喝、喝……&rdo;杜芳卿接過水杯坐到床頭,托起餘至瑤的腦袋摟到懷裡,他先把水杯送到自己唇邊試了試冷熱,然後才去餵給了餘至瑤‐‐然而餘至瑤無知無覺,毫無反應。他把餘至瑤放下躺好,隨即起身拿了一隻勺子過來,舀起熱水一點一點的灌給對方。而馬維元這時緩過了一口氣,聲音很低的說道:&ldo;日本人要殺二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