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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吸了半根雪茄,汽車的喇叭聲音由遠及近傳了過來。餘至瑤抬頭望向前方院門,就見車燈刺目。下意識的抬起手臂一擋眼睛,他知道是何殿英到了。院門是大開著的,何殿英跳下汽車,在光芒萬丈的背景中緩步而來。餘至瑤看不清他的面孔,就見一個很挺拔利落的黑影在緩緩逼近。車燈熄滅了,何殿英在他面前清晰起來。大半夜的,何殿英西裝筆挺,依舊漂亮。在餘至瑤面前停步彎腰,他直接問道:&ldo;怎麼樣?&rdo;餘至瑤沒有起身,仰頭答道:&ldo;嗎啡針沒有作用,我扭斷了他的脖子。&rdo;何殿英是不把人命當成一回事的,笑吟吟的從褲兜裡掏出一隻信封,他將其扔到了餘至瑤面前:&ldo;從馬律師那裡弄來的真遺囑,有沒有興趣瞧瞧?&rdo;餘至瑤伸手撿起信封,就見封口那裡粘的嚴密,並且蓋了餘朝政的印章。對著信封愣了一瞬,餘至瑤隨即像下了某種決心一樣,乾脆利落的撕開封口,取出裡面一張舊式八行箋。旁邊的啞巴伸著脖子瞄了一眼,沒看清楚,於是轉而去觀察餘至瑤的神情。何殿英則是站在原地東張西望,欣賞餘公館的庭院風光。如此看到足夠了,他低頭面對了餘至瑤,開口問道:&ldo;怎麼樣?你家老爺子給沒給你留口飯吃?&rdo;餘至瑤捏著信箋,面容似乎有些扭曲。&ldo;哈&rdo;的笑了一聲,他哆嗦著雙手,把信箋揉成了一團。何殿英看了他這個反應,忍不住伸手一敲他的腦袋:&ldo;什麼意思?&rdo;餘至瑤低下頭去,笑得渾身顫抖。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他緊緊攥著那一團紙,手指關節泛了白,力量大的快要讓他痙攣。斷斷續續的笑聲越來越低,末了轉化成哭腔,他把手中遺囑塞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蜷縮起來。何殿英急了,想要去捏他的下巴,把字紙摳出來。可餘至瑤深深低頭,只對他擺了擺手。餘朝政的真遺囑,和餘至瑤的假遺囑,內容幾乎一模一樣。在那張八行箋上,餘朝政言簡意賅的交代了後事。女兒是潑出去的水,不必管了;長子是個做學問的,也不讓人牽掛;唯有老二‐‐他對不起老二。他活著的時候怕餘至瑤,所以只能在死後善待這個兒子。產業全部留給老二,老二年紀還輕,後半輩子能有榮華富貴,也就彌補了前二十年所受的虐待苦楚。 歸於塵土餘至瑤又笑又哭,可是笑過哭過之後,也就算了。他找了個信封,把假遺囑裝進去封起來,又上樓去了書房,找到餘朝政的印章,在封口上蓋了印記。這時已經到了凌晨時分。餘至瑤把信封放在寫字檯上,然後扭頭望向寫字檯後的大沙發椅。那是餘朝政常坐的位子,當然,自從餘朝政病倒之後,沙發椅便空置下來了。何殿英把雙手插進褲兜裡,歪著腦袋凝視餘至瑤:&ldo;接下來怎麼辦?我找陳律師去?&rdo;餘至瑤沒理會,徑自邁步繞過了寫字檯。小心翼翼的彎腰在沙發椅上坐下去,他抬頭面對著何殿英,忽然笑了一下:&ldo;這裡坐著很舒服。&rdo;何殿英也笑了,把信封拿起來揣進懷裡:&ldo;你家老爺子的東西都是好的,一把椅子也能讓你舒服!就是陳律師吧,那人百分之百聽我的話,絕對不會出紕漏,和你家老爺子也有交情。&rdo;餘至瑤把兩邊手肘架在臺面上,心不在焉的對著桌面答道:&ldo;好。&rdo;何殿英見了他這個魂飛天外的模樣,忍不住單手撐住寫字檯,輕輕巧巧的抬腿跳了上去。走獸似的四腳著地爬到對方面前,他抬手一拍餘至瑤的面頰:&ldo;二爺,清醒清醒,別這麼夢遊似的。你知不知道,你熬出頭了?&rdo;餘至瑤把手撫上何殿英的後脖頸,然後和他額頭相抵,閉上眼睛長嘆了一口氣:&ldo;小薄荷,人生如夢。&rdo;何殿英笑著罵了一句:&ldo;他媽的我有名有姓,你就不能換個叫法?小薄荷小薄荷,喊聲何老闆不行嗎?&rdo;餘至瑤抬頭直視了他的眼睛,神情是一種認真的試探:&ldo;殿英?&rdo;然後不等何殿英回答,他自己先皺著眉毛搖頭了:&ldo;不好,真肉麻。&rdo;何殿英一翻身坐在寫字檯上,兩條腿伸出很長,一點規矩也不講。低頭思索了一瞬,他轉臉對著餘至瑤一笑:&ldo;是挺肉麻。&rdo;黎明之前,總是特別的黑暗。書房內燈光昏黃,窗外則是一片墨染,餘至瑤垂下眼簾,看到了絳紅檯面上的一隻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