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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至琳穿著一身半舊西裝，步伐矯健，一陣風似的刮進了客廳之中。對著何殿英點頭一笑，他隨即轉向餘至瑤，很開朗的笑道：&ldo;弟弟，你好嗎？&rdo;此言一出，何殿英在旁邊忍不住笑了。原來餘至琳少小離家老大回，口音已然發生變化。一聲弟弟喊出去，聽著倒像&ldo;底迪&rdo;。餘至瑤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ldo;大哥。&rdo;餘至琳從西裝口袋裡掏出兩張花花綠綠的紙單，俯身放在了茶几上：&ldo;弟弟，我來送你兩張票子，大學裡的話劇社第一次登臺，你要是有時間，也去捧一捧場。&rdo;餘至瑤在他面前總是沒有話講。何殿英卻是上前一步，拿起票子看了兩眼，又對著餘至琳笑道：&ldo;餘大爺，敝姓何，是二爺的朋友，平時常聽二爺提起您，可是一直無緣相見。今天算我來得巧，總算遇上了您。&rdo;餘至琳聽了這話，連忙伸手和何殿英握了握：&ldo;不敢當不敢當。不過這的確是巧，平時我也不大回來。&rdo;何殿英繼續問道：&ldo;聽說您在西洋得了兩個博士，這放到前清，相當於兩個狀元了吧？&rdo;餘至琳滿面春風的搖頭：&ldo;不不不，和狀元絕對是比不了。現在獲得博士學位並不很難，只是名頭唬人而已。&rdo;&ldo;餘大爺，這當博士的都學些什麼呢？讀書寫字您都會，這還有什麼可學的？&rdo;餘至琳抬手扶了扶眼鏡，一本正經的答道：&ldo;我讀第一個博士時，學的乃是西方哲學，可是取得學位之後，歐洲忽然流行起了東方熱潮，所以我閒著也是沒事，順便就以&lso;中國炸糕的發展歷史&rso;為題，寫得論文一篇，又得到了第二個博士頭銜。&rdo;何殿英發出驚歎：&ldo;哎喲，那您是不是特別會做炸糕？&rdo;餘至琳連忙搖頭：&ldo;非也，粗通理論而已。&rdo;隨即他轉向了餘至瑤：&ldo;弟弟，我下午有課，這就要走了，記住，有時間要去哦！多送幾個花籃。&rdo;餘至琳大概是很趕時間，說走就走，來去如風。等到四周無人了，何殿英對著餘至瑤笑道：&ldo;你家大爺怎麼長的像只白麵包？&rdo;餘至瑤默然無語的坐回原位。他對餘至琳並不感興趣，對方像麵包也好，像饅頭也好，和他都沒有關係。何殿英本是挾著雷霆之怒前來，可他先是晃暈了餘至瑤，好容易等到餘至瑤緩過來了，餘至琳又忽然登場。如此亂哄哄的鬧過一番，他那怒氣也就消散了大半。走到餘至瑤身邊坐下來，他先是有滋有味的吸了一陣雪茄，然後轉過頭來，手指夾住雪茄在餘至瑤臉上一晃，作勢要燙。餘至瑤橫了他一眼，並不躲閃。何殿英不能真燙，這時便是壓低聲音，半笑半惱：&ldo;你個打不死的賤種，用得上我的時候，天天小薄荷長小薄荷短；現在用不上我了，就把我一腳踢開‐‐我算是認清了你！&rdo;餘至瑤伸手拍了拍何殿英的大腿：&ldo;你出力，我出錢，這是公平交易。現在我不需要你了，你不能強買強賣。&rdo;何殿英一挑眉毛，雖然明知道是這個道理，可當真聽餘至瑤講了出來，心裡還是很不舒服。酸溜溜的冷笑一聲，他低聲說道：&ldo;當年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時候，和我向來不分彼此；如今剛剛威風了四五個月，就開始和我談起公平交易了。&rdo;餘至瑤低頭沉默片刻，末了答道：&ldo;我給了你二十萬，你的手下從我的俱樂部裡也至少抽走了十萬。&rdo;何殿英沉下了臉：&ldo;你是說我佔了你的便宜？&rdo;餘至瑤不再回答。何殿英這個人貪得無厭，他承認對方的好處，可是對方這樣無止境的索求，這也是他不能容忍的。何殿英見他若有所思的一言不發，便又緊逼一句：&ldo;讓我的人撤出去也行，可是你得把顧佔海交出來！&rdo;餘至瑤直接搖了頭：&ldo;不行。&rdo;何殿英不帶感情的笑了一聲：&ldo;不行？&rdo;忽然扯過餘至瑤的一隻手，他把雪茄狠狠杵上了對方的掌心。餘至瑤疼的猛一哆嗦，可是並沒有叫出聲來，單是皺著眉頭瞪向何殿英。陰燃著的雪茄頭粘在了掌心皮肉上，刺鼻的異味瀰漫開來。何殿英站起了身，伸手在餘至瑤肩膀上一拍：&ldo;給你一點教訓，做人不要忘本。&rdo;然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向外走去。餘至瑤獨自坐在沙發上。撿起何殿英留在自己手中的半根雪茄，他放在口中吸了一下，發現雪茄居然還沒熄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