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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云農倒是不在乎他那輕飄飄的一腳，只是很執著的要發表意見：&ldo;你這是要幹什麼啊？娘們兒還不夠你舒服的？再說你要玩兔子，你就找個正經兔子嘛，睡個當兵的‐‐虧你有這個胃口！況且你老大不小的，也沒什麼事業，想要混到哪天去？要我說啊，還是讓你姐夫雲克誠保媒，給你找個體面人家的小姐當老婆吧！&rdo;三錦放下煙槍，壓低聲音猶猶豫豫的笑道：&ldo;續絃這事我也想過……還是再等兩年吧，現在大格還小，我怕新太太來了，她心裡要難過。&rdo;三錦是十四歲成婚，一年後小福晉難產死了，留下個女兒，乳名叫做大格。大格是早產兒，千災萬病的長到五歲，是三錦的寶貝、千金、明珠。嚴云農見他說出了這話，就也不好再勸了。坐起身來垂下頭，他琢磨了半天后問三錦：&ldo;馬國英，你什麼時候要？&rdo;三錦十分得意的仰面朝天：&ldo;越快越好‐‐你讓他現在就過來吧。&rdo;嚴云農忽然起了惡作劇的心思，起身爬到三錦旁邊，他毫無預兆的壓了下去：&ldo;哎，達令，我來了！&rdo;三錦猝不及防的大叫了一聲：&ldo;混賬！我剛吃飽，你怎麼能壓我？&rdo; 馬國英傍晚時分，一輛黑色汽車駛入英租界劍橋道，緩緩停於一處公館之前。車門開處，馬國英探身跳了下來。他是個高挑白皙的青年，面貌堪稱俊美，加之一身戎裝，愈發顯得英姿勃發。腰背筆直的站在公館大門前，他低下頭咬牙望著地面，一步也不願前進。身後的汽車鳴了一聲喇叭，隨即發動拐彎，沿著來路返回去了。馬國英孤零零的站在暮色中‐‐一直站著，一動不動。門房裡的聽差先還沒在意，後來瞧見他像個樁子似的佇立在大門前，就好奇的出來詢問：&ldo;我說先生，您這是要來找哪位啊？&rdo;馬國英抬起頭，直盯著那聽差的眼睛，目光凌厲，聲音卻輕弱：&ldo;我是嚴司令的副官，姓馬，來見……你們王爺。&rdo;聽差應了一聲，回到門房中往樓內打去電話，得到確認後才走出來，對著馬國英一彎腰，口中笑道：&ldo;馬副官，請您跟我來吧，我們王爺正等著你呢。&rdo;馬國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垂下眼簾時，濃密睫毛就在面頰上投下了陰影，是一種濃豔的清秀。聽差向前走了兩步，回頭見他原地不動，就詫異的招呼了一聲：&ldo;馬副官，走呀？&rdo;馬國英覺著自己渾身的關節都僵死了，恍惚間抬起腿，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要往哪裡去，就見前方的西式白樓那麼高那麼大，泰山壓頂一般傾於自己面前，而周遭的草坪則波動成了一片綠海。他隨波逐流，被想象中的海浪送入了樓內一間小客廳中。馬國英沒有看到三錦，三錦正在頂樓的兒童室內陪著女兒遊戲。大格坐在一張花團錦簇的大床上，通身是洋裝打扮，層層蕾絲花邊勾勒出的袖口裡伸出蘆柴棒似的胳膊手腕，手掌更薄小的宛如葉子，無力的摟著一個與她體積相似的大洋娃娃。幼兒病弱成這個樣子，總彷彿處在彌留之際，自然也就談不上&ldo;可愛&rdo;二字，只有三錦將她當個寶貝，越看越美。彎腰把女兒抱起來，他託著她在屋內踱來踱去，十分溫柔的輕聲問道：&ldo;大格啊，阿瑪過兩天要出趟遠門，你乖乖呆在家裡等阿瑪回來，好不好？&rdo;大格手裡沒了洋娃娃，就轉而去摟三錦的脖子，聲音細的像個病鳥在叫：&ldo;阿瑪要走幾天呀？&rdo;三錦捧著這個二十多斤的大格，就好像捧著一小把骨頭：&ldo;不會久，十幾天就回來了。&rdo;大格不願意讓他走，此刻就低下頭，把額角蹭在了他的面頰上。三錦騰出一隻手撫摸了大格的小辮子‐‐細而焦黃，老鼠尾巴似的。&ldo;阿瑪這次去草原上，不能給大格帶什麼禮物了……&rdo;他很抱歉的低聲說道，覺得對不住孩子。大格倒是豁達，氣息奄奄的告訴他：&ldo;大格什麼都不要。&rdo;在和大格長久的親暱了一番後，三錦把女兒交還給奶媽子，轉身下樓去享受嚴云農送過來的那個樂子。步伐輕鬆的走進客廳，他看到了端坐在沙發上的馬國英。而馬國英聽到腳步聲後，也抬起頭來望向了門口。雙方對視了一下，三錦便微笑著一點頭：&ldo;馬副官，來了？&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