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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輪胎碾過一塊大石頭,他被顛的飛出座位,一頭撞到了車頂上。抬手按住痛處,他又轉了念頭:&ldo;可他就不怕我趕不上汽車,會被人捉去勒死麼?&rdo;此念一出,他的心立時沉下去,怒火則熊熊的升起來:&ldo;媽的,這小子要害死我呢!這些日子我沒虧待過他,他怎麼這樣壞?&rdo;三錦的心情很不好‐‐難得出一趟遠門,結果遇到了三個壞蛋:霞山、馬國英、白曉峰。霞山那邊姑且不提,反正來日方長,以後有機會再算這筆帳;白曉峰正是個風雲人物,自己目前也不能奈何他;唯有這個馬國英,一定不能饒過!當然這不必他親自動手,老嚴自會替他出頭。只要馬國英別跑太遠了,就必能把他逮回來千刀萬剮!陰著面孔盤算了片刻,他略略的得了一點主意,回頭望時,也不見追兵,便無聲籲出一口氣來,隨即想起了一樁事情‐‐今晚兒一直忙亂,還沒有碰過鴉片煙呢!這回算是糟了糕!三錦的鴉片癮不算很大,先前急糊塗了的時候,他把這事一時忘懷,也沒有什麼異樣感覺;如今驟然想起來了,便立即癮發到不可忍受的程度。爛泥一樣癱在後排座位上,他深知此地沒有鴉片煙給他過癮,所以也不聲張,只顫抖著瑟縮了,不時用手帕擦一擦臉上的涕淚。而前方的司機與聽差都在專心看路,也不曾留意到他。如此熬了二十來分鐘,司機把汽車開到溝裡去了。草原上的丘陵地帶本就不甚平坦,加之長草蔥蘢,地上便是有個坑窪,司機也瞧不見。此時汽車的一隻前輪陷入泥淖中,無論如何不能繼續前進。無奈之下,司機只得和聽差跳下車去,試圖合力把汽車從坑中抬出來;至於三錦,已經昏沉的毫無作為,只有蜷在後座位上呻吟的份兒了。如今已經是傍晚時分,暮色蒼茫中就見地平線上一個圓紅的太陽緩緩下落,天光不一會兒便由明變暗。那司機不是什麼正經司機,無非是略懂駕駛而已;那聽差慣於端茶倒水,也不是什麼孔武有力的人士,這兩個人湊在一起忙活許久,累得通身大汗,卻是毫無結果。後來那司機眼尖,忽見遠方來路上隱隱有光點,便對那聽差疑惑道:&ldo;你瞧,來人了?&rdo;聽差回頭望去,口中揣測道:&ldo;是不是旗裡沒事了,老管家派人叫咱們回去呢?&rdo;司機又道:&ldo;不會是窮小子們追過來了吧?&rdo;夜色深沉,誰也瞧不清端倪。生長於都市的聽差和司機就這麼傻呵呵的眼望前方,一直等著對方衝到了自己近前,同時清清楚楚的聽到了為首一人的吆喝:&ldo;追上了!小王爺的汽車!他們逃不成啦!&rdo;司機和聽差腿一軟,一齊坐了下去。三錦是被人從汽車裡掏出來的。他虛弱而驚懼的勉強站立了,有人將一隻破舊的大燈籠湊到他的臉上,隨即一個粗暴的聲音響起來:&ldo;喂!你是不是多爾濟吉克默特那木札勒?&rdo;三錦不大通蒙古話,可是自己的名字總能聽出來的;心知這時再否認身份,也無非是自欺欺人落人笑柄,他便垂下眼簾,微微的一點頭。周遭這幫黑黢黢的野小子們得了肯定答覆,立刻樂的歡呼起來,隨即一擁而上,把三錦按在地上做了個五花大綁。三錦現在是躺著比站著容易。雙手反剪著趴伏在土路上,他盡力提高聲音問道:&ldo;白曉峰在嗎?&rdo;他問的是漢話,黑小子們聽不懂,也懶得聽。喜氣洋洋的將他抬到馬背上,這群人歡欣不已的一起向後轉,摸黑往金旗方向走去。 囚禁之方式五花大綁的三錦被黑小子們關進了一處空屋中。他不熟悉本地道路,所以也不知這空屋位於何方。像個粽子似的席地而坐,他仰頭靠在牆上,一會兒想想大格,一會兒想想嚴云農。其實他也害怕,怕自己落得科爾沁王爺的下場,讓人用繩子給勒了死。不過這種恐懼是一陣一陣的,強烈的有限,並沒能讓他方寸大亂。他總覺著自己有辦法,定能與那白曉峰談出一個和平的結果來,至少也不能白白的送了命。旗裡死了王爺還了得?白曉峰之流未必會有那樣大的膽子,除非是要正經八百的鬧起義。可是牧民們都是短視的,只要日子能過下去,就都留戀著家裡的妻小和牛羊,誰願意去冒著送命的危險上戰場呢?三錦在稀薄的晨光中進行了長久的思索,順便也就忘記了早飯與鴉片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