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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云農長久的向三錦噴了煙，又吩咐廚房做了些滋養的湯水送過來，待三錦略略恢復了一些知覺後，就端起湯碗，一勺一勺的餵給他喝。三錦本是個無底洞的肚子，可如今喝了小半碗便開始搖頭，貓崽子似的發出聲音：&ldo;你把我帶回來的？&rdo;他在路上曾醒過一次的，只是不曾說話。嚴云農見他頭腦有些糊塗，便放下碗答道：&ldo;可不就是我？除了我，誰還管你？&rdo;三錦睜著眼睛，眼巴巴的望著他，半晌不言語，最後才輕聲開口要求道：&ldo;我心裡很熱，想喝冰鎮汽水。&rdo;嚴云農起身向外走去：&ldo;哪有冰鎮汽水，喝點綠豆湯吧！&rdo; 重整旗鼓接下來的時日，三錦一直留在嚴宅休養。因為頭皮上有傷，所以嚴云農把三錦的頭髮給強行剃掉了。三錦見自己頭上一片青，宛如喇嘛，就氣的躺在床上兩腳亂蹬，用力的去踹嚴云農。嚴云農挪到床邊坐了，遙遙指著他的鼻尖恐嚇道：&ldo;再鬧就真揍你了！&rdo;三錦惱火的哼唧了一聲，隨即便背對著嚴云農蜷成一團：&ldo;我還要宰了你呢！把我上下都剃的光禿禿，我以後怎麼見人？&rdo;嚴云農從褲兜裡掏出煙盒，一邊點菸一邊回味三錦這番話，覺得倒也確實‐‐上下的毛全讓自己給剃了。笑嘻嘻的扭過頭去，他伸長手臂拍了對方的屁股：&ldo;沒事兒，你長的好，有沒有頭髮都漂亮。&rdo;不等三錦回應，他又有感而發的嘆了一句：&ldo;媽的，瞧你這次受了多大的罪，屁股都瘦了一圈。&rdo;三錦的確是受了大罪，現在他的手上還纏著紗布‐‐當初犯癮時在地上亂滾亂撞，兩隻手被一層一層的蹭掉皮，指甲都扒開了。嚴云農吸完了那根菸，然後就爬到三錦身邊去逗他。把手伸進三錦的衣裳裡，他一邊摸一邊慨嘆：&ldo;唉呀……瘦的骨頭都支稜出來了，肚皮也癟進去了……&rdo;隨即扯開了對方褲腰往裡看：&ldo;啊喲！連這玩意兒都跟著細了！&rdo;三錦不耐煩的一拱：&ldo;滾開！&rdo;嚴云農壓在三錦身上，近距離的觀察了他的容貌‐‐三錦那面頰已經不復往日的豐潤，輪廓也隨之分明起來；一雙大眼睛凹陷下去，眼窩發青，很有大煙鬼的風範。用手掌撫摸了三錦的頭皮，他很親暱的出言問道：&ldo;我說，中午你想吃點什麼？提前說出樣數來，好讓廚房早早預備。&rdo;三錦斜斜的白了他一眼，眼神飄蕩、神情卻偏於冷峻：&ldo;你就知道吃！別吵，我在想事情呢！&rdo;嚴云農委屈起來：&ldo;是我要吃嗎？你這個東西，怎麼不識好歹了？&rdo;三錦沒理他，繼續若有所思的沉默。翌日清晨，三錦早早起床，一口氣吸足了鴉片煙後，便向嚴云農提出了告辭。嚴云農無比驚訝：&ldo;瞧你這個德行，還是留下來再養上幾天吧，急著回去幹什麼？&rdo;三錦在嚴宅留有衣物，此刻就換了一身長袍馬褂，又把嚴云農的一頂薄呢禮帽扣在了頭上：&ldo;我已經沒事了，回去瞧瞧，你快讓人給我備汽車吧！&rdo;嚴云農見他瘦骨伶仃的支起一身衣服，瞧著實在是可憐見兒的，就跟在後面追問道：&ldo;你是不是想帶人去找黑寡婦報仇？這個事兒不用你幹，現在黑寡婦剛讓日本人給收編了，我不好動手，等過一陣子我自然會找機會收拾她，你等著就是了！&rdo;三錦不耐煩的一甩袖子：&ldo;你少囉嗦，反正我現在要走，你別跟著我！&rdo;三錦帶著巴達榮貴，一溜煙的回了馬家屯。軍校眾人向他表示了熱烈的歡迎和慰問，而他客客氣氣的回應了，同時抱怨道：&ldo;這回算是扒了我一層皮。&rdo;大家看了他的虛弱模樣，都十分同意這話。吃過壓驚的酒宴之後，他換上軍裝，開始在操場上遛彎。自由活動的學生們也間接得知了他的悲慘遭遇，如今見他回來了，便歡喜的圍上來問東問西。三錦將自己的肉票生活添油加醋的講述了一番，正好將狗頭山描述成了一處人間地獄。聽的學生們在瞠目結舌之餘又氣的咬牙切齒，後來就有人問道：&ldo;校長閣下，土匪這樣欺負人，難道日本人就不管了嗎？&rdo;三錦&ldo;哼&rdo;了一聲：&ldo;日本人已經把黑寡婦收編進熱河警備軍了！日本人只維護日本人，怎麼會管蒙古人的死活？&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