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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曉峰陪著三錦出了會場,當時沒有多說。晚上他在家吃過晚飯後,穿過小街過來見了三錦,開言便問:&ldo;喜多見廳長是不是走了?&rdo;三錦這時也有些心慌意亂:&ldo;你也知道了?他去天津了,無緣無故的,真是蹊蹺!&rdo;白曉峰顯然是知道的不少:&ldo;何寶廷下午把他的財產裝了幾輛卡車,讓阿王帶著他兒子跟車往北平去了。還有那個誰‐‐那個好請客的‐‐小佛爺,也走了!&rdo;三錦聽到這裡,不禁六神無主的向他探過身去,低聲問道:&ldo;那……日本真是敗了?&rdo;白曉峰看著他的眼睛,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波動:&ldo;也許,起碼是情形不好。你明天不要去辦公了,把家裡的值錢東西收拾收拾,萬一那什麼了,也好……走。&rdo;三錦見白曉峰這個狀態不是很對勁,就去握住了他的手:&ldo;那你呢?&rdo;白曉峰依舊是鎮定的出奇,說出的話卻是語無倫次:&ldo;我麼……日本要是完了,咱們這個政府也就跟著完了。我這輩子就是這個事兒,不管能不能成,我總得幹下去,死而後已……你手裡能有多少錢?還是換成金子為好,戰亂時候金子不值錢,但總比紙印的鈔票強。東西撿要緊的裝,收拾出一兩個箱子就行,多了也不好帶。對了,你有槍嗎?&rdo;三錦搖頭:&ldo;沒有。&rdo;白曉峰站起來:&ldo;我有,給你送一把,以後防身用。&rdo;說完他就走了,不一會兒果然送過來一把鍍鎳的小手槍,以及幾十發子彈。三錦見那手槍很漂亮,就翻來覆去的擺弄不已;而白曉峰站在地上,喃喃自語道:&ldo;嚴先生去北平治病了?很好,走的正好!&rdo;第二天,三錦果然是留在家中,翻箱倒櫃的將這幾年的積蓄都翻了出來‐‐他一直不曾置辦過不動產,手中所有的皆是支票,加起來能有個幾十萬。他把支票兌成現錢,因怕人疑心,所以連著跑了好幾家銀樓首飾店,分批購買了黃金鑽石。回家後他找出一隻密碼箱子,將這些貴重什物盡數放進去,緊接著又把箱子鎖進了保險櫃中。忙完這件大事,也就到了傍晚時分。他出門去找白曉峰,白曉峰卻是不在家。他在白宅等了許久,也沒有見到人。第二天清早,三錦打算去政府內看看情形。然而還沒等他出門,就接到了日本駐蒙軍軍部的電話,要他立刻去參加會議。三錦平日和軍界是沒有什麼聯絡的,所以這時很摸不清頭腦。待他真進入了軍部會客室內時,就見裡面除了黃為玉何寶廷等人之外,德王、松王、新近開始帶兵的津王、白曉峰、以及與白曉峰平級的幾位高階官員都來了。三錦沒和眾人打招呼,眾人各自惴惴的,也不搭理他。和白曉峰擠著坐在一起,他剛要低聲詢問對方几句,駐蒙軍的宇佐美大將忽然走進來了。這位宇佐美大將的神情十分陰沉,進門後的第一句話就是:&ldo;天皇昨晚下詔,無條件投降了!&rdo;室內眾人立時都現出了驚恐愕然的表情,彷彿集體被雷劈了一樣。宇佐美沒抬眼皮,繼續說道:&ldo;如果你們願意跟上我們前往日本,我們可以保護你們!&rdo;黃為玉聽了,當場就問道:&ldo;你們保護我們,誰來保護你們呢?&rdo;宇佐美彷彿是被問住了。沉默片刻,他轉移話題又開了口:&ldo;三上師團已經撤到了張家口北面佈防,掩護機關和僑民們撤退。我們投降美國和蔣介石,決不投降蘇聯和八路軍。現在張家口四面都是八路軍,無論是蘇聯軍隊,還是外蒙軍隊,還是八路軍,全不允許進入張家口,如果他們要強行接收張家口,我們就抵抗。等我們撤走後,希望你們也要將張家口交給國民黨,不要交給蘇聯人和八路軍。&rdo;說到這裡他將黃為玉單獨叫出,走前宣佈了散會。三錦懵了,耳邊就聽何寶廷問德王道:&ldo;主席,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rdo;德王失魂落魄的站起來,向門外一邊揮手一邊輕聲答道:&ldo;回家,回家。&rdo;說是回家,可是真能回家的也沒幾人。三錦在震驚之下,頭腦卻是靈活起來。他當即乘車返回政府大院,命令總務廳下屬職員們將歷年檔案全部拿出,因見上面大部分都有自己的簽名,就在院內燃起一堆火,公然進行焚燒。事實證明,他在這場行動中,算是個先知先覺的人物。到了下午,各部門也都開始處理所有檔案;政府大院幾乎變成了火場,陽光映著火光,天地成了熔爐,四處飛舞著黑色的紙灰,人們彷彿身處在了明亮的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