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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寶蔭這才走到床邊坐下來,又深深低頭解開鞋帶,脫了皮鞋。趙天棟為他把小腿抬上了床去:&ldo;這樣打扮起來多好。&rdo;杜寶蔭側臥著面對了他,微微蜷起了雙腿:&ldo;應該這樣的。&rdo;他很認真的說道:&ldo;在別人家裡,總不能過於不修邊幅。尤其九哥的房子這樣乾淨,我們就更得注意一點。&rdo;趙天棟知道杜寶蔭這人雖然能把日子過到這般田地,但是頭腦中並不缺少道理。很贊同的點了點頭,他附和道:&ldo;是這麼回事兒。&rdo;杜寶蔭閉上眼睛,慢慢吸了一個煙泡兒,正是愜意之時,杜紹章忽然來了。杜紹章是打算來和杜寶蔭同吃早餐的。他知道自己這位十七弟打扮起來會是相當體面,所以今日見到了他的新形象,也不感詫異。早餐是小籠包與雞絲麵,杜紹章端起瓷碗吃了兩口湯麵,忽然問道:&ldo;十七弟,你是不是在戴其樂那裡有一筆款子?&rdo;杜寶蔭是個糊塗蟲,對於自己的財產並沒有什麼計算。歪著腦袋很仔細的思索了一番,他最後點了點頭:&ldo;是……是。&rdo;杜紹章皺了皺眉頭:&ldo;聽說你和戴其樂很熟?&rdo;杜寶蔭這回搖了搖頭,對著杜紹章微微笑道:&ldo;不算熟。他前一陣子總是愛和我鬧著玩兒;後來我不大出門,也就和他漸漸淡下來了。&rdo;杜紹章用筷子遙遙的向他一點,面無表情的說道:&ldo;就憑你這個頭腦,啃點地皮吃點利息也就是了,還敢和戴其樂那種人合夥做投機生意?&rdo;杜寶蔭有些茫然,笑的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其實從他手裡流出去的錢海了去了,他也沒打算真從戴其樂那裡賺回錢來。今年夏天,戴其樂對他是特別的好,他礙不過情面,不得不拿出錢來入一股子。杜紹章喝了一口湯,最後做了總結陳詞:&ldo;把錢要回來!&rdo;杜寶蔭答應一聲,並沒打算真去要,因為不好意思‐‐他很少和人當面鑼對面鼓的談錢。杜紹章吃的很快。喝下最後一口麵湯,他拉過餐巾擦了擦嘴,然後起身繞過餐桌,十分泰然的走到了杜寶蔭身後。杜寶蔭食不下咽的咬著包子皮,咬了半天也還未見到餡‐‐他沒有食慾,平日常常是在中午才吃沒言語,抬手搭在了杜寶蔭的肩膀上。&ldo;好好吃飯。&rdo;他沉聲說了一句,隨即俯身下來,手指也不動聲色的緩緩移動,撫上了對方的脖頸。溫熱的氣息噴到杜寶蔭的耳根處,他半笑不笑的低聲說道:&ldo;不過你倒是不瘦。&rdo;杜寶蔭以為杜紹章是在和自己親暱‐‐他們小時候,也曾經親暱過的。&ldo;心寬體胖。&rdo;他趁機放下那個包子,自嘲似的笑道。 莫辨杜紹章願意陪伴十七弟,度過這一天的寧靜時光。其實他們之間也沒有很多話可說,畢竟這兩年都沒大見面,何況先前也不是朝夕相處。杜寶蔭獨自坐在一張靠窗的沙發椅上,言談舉止看起來落落大方,實際上處處加著小心‐‐並不是要算計九哥,也不是要討好九哥,但就是不能完全放開,因為怕失了禮數。失了禮數會怎樣呢?也不能怎樣,就是不大好。杜紹章不苟言笑的攤開一張報紙,盾牌似的擋在了面前。&ldo;我看你的癮頭是越來越大了。&rdo;他沉聲說道,不算和氣,但也不讓人覺得太過壓迫。目光從報紙上緣掠過去,他看到杜寶蔭在陽光下微微低了頭,雙手規規矩矩的放在了大腿上,笑容不甚穩定,彷彿是很窘。&ldo;我是沒什麼出息了……&rdo;他大概是感覺陽光刺目,所以微微偏過頭來躲避。嘴唇薄薄的抿起來,他低垂眼簾苦笑:&ldo;找個消遣,混日子而已。&rdo;杜紹章把報紙翻過來,&ldo;嘩啦&rdo;一抖,頭也不抬的問道:&ldo;能不能戒了?&rdo;杜寶蔭無動於衷,溫文爾雅的幾乎刀槍不入:&ldo;九哥,我知道你對我是一片好意。&rdo;杜紹章這回放下報紙,抬頭望向了杜寶蔭。美人往往衰老最快,鴉片更是能夠熬光人的精氣心血。兩廂相加,杜紹章懷疑杜寶蔭也許沒有多少好日子了。杜寶蔭在幼年時期俊秀驚人,家境又好,旁人都把他當個寶貝高高捧著。後來他日益顯出了無能跡象,家境也漸漸敗落,他也就很有自知之明的隱居起來。杜家是遺老家族,留下無數紈絝後人。少爺們的專長就是玩,可杜寶蔭連玩都玩不漂亮‐‐他是真笨。若是倒退好些年回到了前清,以他那個腦筋,做官夠了,管家可是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