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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寶蔭愣愣的站在當地,不明所以‐‐片刻之後,他忽然反應了過來!杜寶蔭拎著一隻不小的箱子,裡面裝著鴉片煙具、嗎啡針劑以及注射用品等物。戴其樂往日藏在床頭櫃中的那個不起眼的包袱,也被他一併帶了出來。拎著箱子隨那疑似日本人走出戴公館大門,他卻又遲疑起來,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如此輕信這樣一位陌生人‐‐不過,戴其樂的確是不見了蹤影。戀戀不捨的回頭再次看了戴公館一眼,他硬起心腸,隨著對方上了停在院前的汽車。戴公館是個好地方,他在這裡度過了大半年的光陰。這大半年,是他一生中少有的快樂時光,最平靜,最安然。杜寶蔭坐在汽車上,沒有一刻是放心的。他不知道對方會把自己送到何處去‐‐如果半路上把自己殺死了,那也不值得驚奇。他等死似的望向窗外,就見汽車駛過潔淨街道,駛過斷壁殘垣,經過一群洋人小孩,又經過一地橫七豎八的腐爛屍首。最後的最後,他抵達了日租界。並沒有謀殺與搶劫,似乎也不存在騙局。杜寶蔭提著箱子下了汽車,隨那人走入一處小小的日式庭院中。他不說話,那人也不說話,只把他引進了庭院後方的一間小小房屋中,然後就走了。半天過後,在大約中午的時候,一位矮小的日本婦人端著個托盤走進來,給杜寶蔭送了一點飯菜。杜寶蔭見了此情此景,終於能夠確定那陌生人的身份了。他想向日本婦人做出一點詢問,但是日本婦人似乎是並不通中國話,只是微笑搖頭,嘴裡咿咿耶耶的支吾著。遠方‐‐大概是前院,忽然響起了一陣小孩子的響亮嚎啕,於是婦人踏著小碎步,急急的扭身離去了。杜寶蔭毫無食慾,但是勉強自己去吃掉那一份清湯寡水的食物。他心中毫無計算,但也隱隱有了一絲預感。所以要吃,要健康,要有力氣,要能夠跟上戴其樂。杜寶蔭在這小房間裡獨坐了一整天。入夜後那日本婦人給他送來了晚飯和被褥,又笑吟吟的看他,好像對他很有好感。杜寶蔭坐在那小矮桌子前,依舊是不吃強吃。他想見一見把自己帶過來的那個日本人,細問一問戴其樂的現狀;可是日本婦人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也不大關切。杜寶蔭在小房間裡,坐牢似的,住了三天。他在這封閉的所在左思右想、胡思亂想,時常就要心慌意亂到要崩潰的程度。這時候他會面色蒼白的出門走一走。後院地方逼仄,前院又被幾個吵吵鬧鬧的小孩子所佔據,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他站在毒辣辣的大太陽下,曬的頭皮都痛,卻仍然還是透心涼。他的感情不摻假,他思念牽掛自己的愛人。第四天夜裡,他守著一盞煙燈時睡時醒,忽然外間房門吱嘎一聲響,他還迷糊著,可是猛然一躍而起,閉著眼睛就站在了榻榻米上。外間傳來的腳步聲是輕而雜亂的,隨即裡間的拉門也開了,那個日本人一馬當先的邁進了一條腿,同時側著身,和另一位西裝男子共同攙進了一個東倒西歪的人。日本婦人跟在最後,手裡捧著一支小燭臺。杜寶蔭後退兩步站在角落裡,一顆心彷彿是在胸腔裡快活的要爆裂開來‐‐他們帶回來的人,是戴其樂!日本婦人手中的火光跳動有如幾點星辰,劃過暗夜落在了門旁的矮桌上。戴其樂披頭散髮的垂著腦袋,搭在日本人肩膀上的一隻手上滿是血汙。西裝男子和日本人一起看了杜寶蔭一眼,誰也沒有理睬他,只是徑自把戴其樂放倒在了榻榻米上,讓他倚靠著板壁半躺半坐。西裝男子這時低聲開了口:&ldo;野村啊,這回多謝你了,咱們這麼些年的朋友,我不和你客氣,我的本事就到這裡了,你好事做到底,把這傢伙弄出天津去吧!他這回是倒了黴,留下來非死不可!&rdo;日本人,野村,先扭頭用日語對著日本婦人吩咐了一句,然後改換中文,熟極的幾乎有些油腔滑調:&ldo;你放心,小戴的命我不能不救。不過海光寺那邊的憲兵隊,肯定不能就這麼善罷甘休了,萬一鬧大發了,怎麼辦?&rdo;西裝男子擺擺手:&ldo;那是後話,先不用管,實在不行,讓我們老頭子去找八十川少將說說情。小戴也沒什麼罪過,交錢不殺也就得了,還能怎麼著?&rdo;說完他伸手拍了拍戴其樂的臉:&ldo;小戴啊,清醒清醒,我告訴你,這兩天你先藏在野村這兒,風頭一過送你出去,你給我趕緊往南邊跑!甭惦記你那倆糟錢兒了,世道不同啦,你換個地方重新發財吧,好不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