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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其樂的手指拂過他那濃密睫毛,向下劃過了鼻樑和嘴唇。他抬手捏住對方的指頭,送到牙關中輕輕的咬。這是一九三九年的六月,沒想到一轉眼間,他和戴其樂已經相好了將近兩年。之前沒和誰這麼長久過,真想不到。他習慣並愛著戴其樂的一切。潮溼地氣漸漸浸透了他的衣褲,他在這悶熱黑暗的防空洞中,咬著戴其樂的手指感恩。面頰上忽然有了溫柔的觸感,那是戴其樂在暗中偷偷的親吻他。這場轟炸,持續了一天一夜。其間或許有片刻的安全,可是還未等洞中人能夠出來吸足新鮮空氣,下一批飛機就又來了。他們在 東山再起在這一場疲勞轟炸中,城內的繁華地段大多遭遇了燃燒彈的襲擊;而投彈過後,飛機又用機槍掃射了地面。戴其樂和杜寶蔭磕磕絆絆的走過廢墟與屍體,並沒有找到真正的安身之處,幸而他那公司所在的大樓倖免於難,煙熏火燎的囫圇著立住了。在二樓辦公室內,戴其樂和杜寶蔭喝了一點水,吃了一點餅乾,又洗了一把臉,然後日本飛機就又來了。他們只好繼續去鑽防空洞,直到午夜時分才得以出來見了星光。公司所在的大樓,這回也坍塌了。這個時候,就不能再去計較經濟上的損失,況且房產也並不歸戴其樂所有,他只是個租客而已。天黑,四處都是廢墟,有的街道還從頭到尾燃燒著大火。戴其樂嘆息著坐在了矮矮的一堵磚牆上,又把空空的旅行袋放到腳旁,讓杜寶蔭也坐下來。杜寶蔭又累又餓,合身依靠在了戴其樂的腿上,倒是並沒有抱怨哀鳴。戴其樂知道他現在一定難熬,無計可施的摸了摸他的臉,他苦笑道:&ldo;傻子,等天亮吧!天亮我們去買東西吃。&rdo;杜寶蔭無力說話,只閉上眼睛,又用手臂環住了戴其樂的一條小腿。這兩個人,像兩條野狗一樣,在廢墟中當真是一直依偎著坐到了天明。然後他們髒兮兮的夾著尾巴站起來,預備四處悠盪著去覓食。然而還沒等他們走出廢墟,忽有一輛汽車顛顛簸簸的行駛而來。車門開處,一個面熟的腦袋伸出來,扯著嗓門大喊道:&ldo;十七爺!您這是要往哪兒去啊?我們九爺正找您呢!您快上來吧!&rdo;杜寶蔭定睛一瞧,認出那是杜紹章家的汽車伕。杜紹章對戴其樂的活動範圍比較掌握,他讓汽車伕去找十七爺,可是汽車伕把十七爺和戴其樂一起帶回來了。杜紹章公館,本是座二層樓,現在已經被炸成了平房。杜紹章躲在私家的防空洞裡,就看那天花板在巨響中不住震動掉灰,嚇的幾乎神經衰弱。為了避免被活埋的厄運,他決定立即出城避難。當然,臨走之前,要帶上十七弟。十七弟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很可能會坐等炸彈從天而降砸到頭上‐‐如果戴其樂拋下他不管的話。杜紹章完全不信任戴其樂。戴其樂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天津衛租界裡的大流氓,典型的惡棍,並且有點兒妖里妖氣的,也許是因為他當初留著一條辮子。杜紹章見到了十七弟,心裡很高興,隨即又見到了戴其樂,心裡想殺人。再一看這兩人公然的手拉著手,他就想一腳把他們全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