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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看到這裡,一手提穩了馬燈,另一隻手緩緩的伸出去,輕輕撥開了何若龍的短頭髮。頭皮上也結著筆直一道血痂,是他用短劍留下來的記號。他的動作很小心,因為不願意觸到何若龍的頭皮。不是因為何若龍髒,他沒緣由的,就是不想碰他。正當此時,何若龍忽然睜開了眼睛。神情呆滯的望著小鹿,他聲音嘶啞而輕的吐出一個字:&ldo;水。&rdo;小鹿手裡的馬燈一哆嗦,隨即轉向窗外,他用冷淡的聲音下了命令:&ldo;送一碗水進來!&rdo;何若龍像是渴急了,一口氣喝光了一大海碗的冷水。喝過之後長出了一口氣,他見士兵端著空碗退出去了,這才把目光轉向了小鹿。&ldo;你像個鬼似的。&rdo;他輕聲說道:&ldo;總是半夜來。&rdo;小鹿沒接他的話頭:&ldo;沒有人來營救你,你被你的同夥拋棄了。&rdo;何若龍向後一靠,這回沒言語。小鹿又道:&ldo;我不會總耗在這裡,明天就拔營回城。&rdo;何若龍聽了這話,忽然笑了一下:&ldo;你打算在哪裡剮我?這兒,還是縣城?&rdo;小鹿正色答道:&ldo;何若龍,我並不想殺你。&rdo;何若龍忽然伸手拎起馬燈,藉著光明看了看小鹿:&ldo;你肯放了我?&rdo;小鹿單膝跪在燈光之中,面孔呈現了細膩的金色,很大很黑的瞳孔中也跳躍了金色的焰。&ldo;不。&rdo;小鹿板著臉答道:&ldo;你也不該再做土匪。&rdo;何若龍顯然是聽不明白了,似笑非笑的微微的皺起了眉頭:&ldo;你到底打算怎麼處置我?&rdo;小鹿忽然被他問得心慌意亂了,伸手要去奪過馬燈:&ldo;等你傷好了再說!&rdo;何若龍現在沒什麼力氣,所以小鹿很輕易的搶回了馬燈。在握住馬燈提手的一剎那間,他的手指結結實實的蹭到了何若龍的手指。他愣了一下,何若龍顯然也愣了一下,彷彿這一蹭是絕不該有、也絕想不到一樣。小鹿隨即站起了身,同時聽見何若龍出了聲音:&ldo;你‐‐&rdo;一聲之後,再無下文,因為何若龍其實是無話可說,但覺得讓小鹿就這麼走了,也不甘心。為著他這一聲,小鹿在暗中停了一秒鐘。停過之後邁了步,他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門。何若龍忍痛坐直了身體,透過腐朽的窗格子往外望,看小鹿把馬燈交給了一名副官模樣的隨從手裡,那副官提著燈,伴著他走遠了。小鹿一邊走,一邊暗暗的攥了拳頭,越攥越緊,緊得兩條胳膊快要抽筋。和何若龍相觸過的手指像被火苗舔過了,有鮮明的燒灼感覺,讓他一時也不能忽略。他決心拯救何若龍。小鹿班師回朝,因為他生擒何若龍一事已被宣揚得天下皆知,故而未等隊伍靠近縣城,縣長士紳等縣內名流們便歡歡喜喜的迎接了出來。縣長本想當年團長那樣一條猛漢都沒能把何若龍那個賊窩連鍋端,鹿營長這樣一個連鬍鬚都沒長出來的青年,去這一趟不送命就是好的。哪知鹿營長雖然沒鬍鬚,但是有本領,居然真把那匪頭押回來了。小鹿受了天大的恭維,沾沾自喜之餘,又向縣長訴苦,說是自己這一趟出征,消耗了許多給養,至少在軍糧上面,是入不敷出。縣長一聽就明白了,又因此時正值秋收時節,不是缺糧的時候,故而大包大攬,給小鹿徵來了很可觀的一批錢糧。糧食,給軍隊了;錢,小鹿自己留下了。這也是理所當然,因為放在先前,營長滿可以把糧食也折換成錢揣進自己懷裡。時值深秋,天氣是日漸寒冷,但小鹿打了勝仗,別有一番秋風得意。得意之餘,也有難題,自然就是那個何若龍。小鹿這一場勝仗,已經向上報給了團長。那團長雖然叫名是他的上司,但是一沒見過他,二也不敢管他‐‐省主席的養子,豈是他能管得的?依著團長的想法,他甚至認為這場勝仗都是旁人為小鹿謀劃的,專為了給這個崽子臉上貼金罷了。但是想過之後,團長從理智出發,立刻把這喜訊又上報給了師長。師長正在張家口陪著程廷禮打小牌,在牌桌上接到了這封報喜的電報。師長是個粗人,直接把電報扔給了另一角的教育廳廳長:&ldo;給念念,看字兒腦袋疼。&rdo;廳長拿起譯好的電文,一眼掃過去,立刻就明白了。清清楚楚的把電報朗讀一遍,他對著程廷禮笑道:&ldo;程主席,不得了,將門虎子啊!您培養出來的孩子,個頂個的有出息。若是有空了,您應該就教育學作一篇文章,印成冊子分發下來,讓我們這教育機關裡的人,也學習學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