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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文保睜著大眼睛看他,下身疼得針扎火燎一般,同時覺得他說的那話好像不對。但是到底是怎麼個不對,憑著他的口才,就決計無法立刻做出反駁了。程廷禮見他彷彿是有幾分活動,就拉起他的手貼上自己的臉:&ldo;你若是不同意,我就認定你是嫌我不好。我哪兒不好,你說出來?我窮?我老?我脾氣壞?&rdo;說著他笑了:&ldo;還是我長得醜?&rdo;鹿文保怔怔的搖了搖頭。下一秒,他被程廷禮拉扯到了懷裡。程廷禮攔腰抱了他,他長得太快了,這個抱法已經有點勉強,好在程廷禮也是身大力不虧。緊緊的摟住了鹿文保,他低頭對著對方的頭臉胸膛又親又嗅。鹿文保惶惶然的垂眼看著他,越想越覺得不對,而且是非常的不對。鹿文保在床上趴了一天,也思想了一天。到了晚上,他定了主意,鼓起勇氣對程廷禮說道:&ldo;大人,要不然,我還是走吧?&rdo;程廷禮正站在床邊咔嚓咔嚓的吃蘋果,聽聞此言,他嚇了一跳,含著一口蘋果問道:&ldo;你走哪兒去?&rdo;鹿文保依然趴著,仰起頭答道:&ldo;我……您另找個人伺候您吧,我到別的地方謀活路去。您總不見我,慢慢就能把我忘了。&rdo;程廷禮這一整天都是歡天喜地的,此時聽了這話,他看著鹿文保,一雙眼睛漸漸瞪圓了,兩道劍眉也漸漸直豎了,忽然把手裡的半個蘋果向地上狠狠一摜,他隨即轉身一腳踢翻了椅子,又俯身伸胳膊,在桌面上來了個橫掃千軍。只聽嘩啦啦一串大響,桌子上的茶壺茶杯果盤全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大蘋果骨碌碌滾了滿地。意猶未盡的直起身,他氣喘吁吁的回頭看了鹿文保一眼,眼睛通紅的,胸膛則是一起一伏。隨即轉向前方,他&ldo;轟隆&rdo;一聲,把桌子也給掀了。直挺挺的站在地上,他足足站了五六分鐘,然後轉身面對了鹿文保,他冷不丁的大吼了一聲:&ldo;我哪兒不好?!&rdo;他呼呼的喘,平日裡的氣派和雍容驟然全消失了。雙手攥著拳頭一跺腳,他掙命似的彎下腰又吼了一聲:&ldo;我都等你一年了!我哪兒不好?!&rdo;鹿文保蹙著長眉望了他,說不出他哪裡不好。他好,處處都挺好,可鹿文保只想規規矩矩的伺候他,給他做個僕役隨從,不想和他做夫妻。想起一年來他對自己的種種關照,又看他現在氣苦得如同個小孩子一般,鹿文保心軟了,軟也軟得不情不願,但的確是軟了。鹿文保沒法走了,他感覺自己如果再提一個&ldo;走&rdo;字,程廷禮就會在自己面前嚎啕大哭起來。不走,就得當兔子。不出三四天的工夫,滿宅子裡的人都知道了他的新身份。鹿文保起初羞臊得不敢見天日,但是後來他轉念一想,認為自己和那賣屁股的兔子還不是一類人,自己之所以這麼幹,不是圖錢,圖的是報答程廷禮的恩情。於是他出了房門,照常的幹活做人。他並不肯憑著屁股吃閒飯,也從不穿綢裹緞,原來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有人說他幾句閒話,他也只當是沒聽見。像個獨行俠似的,他守著他心裡的那一套規矩,又想幹這事的人都以半大孩子居多,自己快點長,長成男子漢的模樣了,程大人自然就不會再戀著自己了,自己到時候攢夠了錢,也可以辭了這份差事,回老家娶媳婦了。光緒年間(五)宣統三年,京郊某縣。程廷禮在自家門前飛身下馬,興致勃勃的從外向內走。此時正是春季,他穿著最新式的歐洲式陸軍服,一邊走,一邊手賤,用馬鞭輕輕磕打及膝的馬靴靴筒。他是全縣城第一個換新軍裝的,要不是他的忠誠部下葛師爺極力勸阻,他在試穿新裝的當天,真有可能把辮子也給剪了。如果當時提前下了剪刀,那麼他在髮式這一項上,也能創造一個全縣第一的紀錄。他是喜歡新鮮玩意的,除了箍胳膊箍腿的歐式軍服之外,他還給自己做了幾套沒地方穿的西裝,廚房裡的大師父也已經學會了煮咖啡烤麵包片,他還想給自己找個專門的番菜廚子,然而這得派人去北京城裡請,一時半會兒的,還真是請不到。除此之外,他還學會了幾個洋文單詞,進院之後迎面見了鹿文保,他將右手的馬鞭扔給左手,隨即右手手掌外翻抬到太陽穴,對著鹿文保行了個不甚標準的英國陸軍軍禮,又用滑稽的調子笑道:&ldo;迪爾迪爾!&rdo;鹿文保也笑了,知道他說的這是英國話,前一個&ldo;迪爾&rdo;是親愛的,後一個&ldo;迪爾&rdo;是小鹿。一邊笑,鹿文保一邊也有一點憂愁,因為自從定下來他要回家娶妻之後,程廷禮便變得特別纏人,只要在家,他就別想享受片刻的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