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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宿區也是一片二層小白樓,四個小孩子住一間房,房內潔淨的一塵不染。這幾人進入二樓房內,拉兌忙前忙後的為段珀安頓行李,而女接待員笑微微的蹲下來,用帶有云南口音的中文向段珀問這問那。段提沙高高大大的站在這間纖巧的、帶著甜香氣息的小房間內,自己都覺出了格格不入與侷促不安‐‐這地方很好,非常好,他沒有理由再牽掛兒子了,可是他想哭。當拉兌把一切都安頓好後,也就到了家長告辭的時間了。段提沙說不出話來,彎下腰只是親了親兒子的額頭。段珀沒什麼反應,垂下眼簾望著地面。這讓段提沙感到了不安,他急急忙忙的就帶著拉兌下樓預備離去。而此刻段珀忽然衝出房門,在二樓露臺的欄杆前蹲了下來。雙手抓住兩根欄杆,他把腦袋從間隙中伸出去,定定的望著樓下父親的背影。段提沙,彷彿有心靈感應似的,這時就回了一下頭。段珀驟然發出了一聲洪鐘般的吶喊:&ldo;爸爸!!&rdo;段提沙抬手捂住嘴,轉回前方撒腿就跑。段提沙穿過寬闊的校園,一路飛奔回到了汽車上。&ldo;砰&rdo;的一聲緊關了車門,他用雙手捂住面孔,忍無可忍的大聲哭泣起來。緊隨而上的拉兌被嚇了一跳‐‐他早看出了將軍對兒子有些不捨,可是沒想到會不捨到這種程度。段提沙把額頭抵在了前方座位的靠背上,小孩子一樣哭號出了哇哇的聲音,拉兌手足無措的旁觀著,就見他面紅耳赤、涕淚橫流,脖子上都暴疊起了青筋,一邊嚎啕一邊左右晃動著身體,也是一個傷心欲絕的小孩子姿態。段提沙並沒有就此離開仰光,他悄悄的住了下來。這樣他會覺得自己距離段珀很近,雖然不能見面。然而在大約半個月後,他不見面不行了,因為拉兌收到了學校的通知,說是段珀生了病。段珀是個很健康的孩子,在山裡那種環境下都從沒鬧過瘧疾,所以這生病的原因可想而知。拉兌先趕去學校進行了探望,然後他回到段提沙面前,嘆息著報告了段珀如今的生活狀況。在那烏托邦一般美好的學校中,段珀生活的並不快樂。他的語言是段提沙的雲南國語混合了馮參謀長的北方官話‐‐他只通這種語言,稍微變了腔調的中文就足以令他摸不清頭腦;可這所學校內的官方語言是英文。除此之外,他那身上的野性太大,根本無法在課堂上長久的靜坐聽講,而當他感到燥熱的時候,他又會當場脫掉衣服打赤膊,甚至還有一次當眾光了屁股。這行為這讓小小的女學生們‐‐未來上流社會的高尚仕女‐‐抬手捂住眼睛,並且發出相當分貝的尖叫。而教師們沒有辦法,只好把他趕回宿舍去反省。回到宿舍後,他最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蹲在二樓露臺的欄杆前,呆呆的向遠方眺望。他成了全校知名的小野人,因為力氣大又兇蠻,所以也沒有其它的小學生肯和他做朋友。他每天吃飽飯後,所能做的就是守在欄杆前,望著段提沙離去的方向。段提沙把出發之前馮參謀長的囑咐全部拋去了腦後,他讓拉兌帶自己去了學校。 半途而廢段提沙和拉兌在一位女教師的引領下,來到了學生所居住的宿舍區。行走在校園內的碧綠草坪上,他遙遙的望向前方那一片白樓,一眼就看到了那處在二層露臺上的段珀‐‐在這個美麗而安靜的烏托邦中,段珀看起來是那麼孤獨、那麼小。女教師似乎是感到了自己的失職,很難為情的低聲用中文解釋道:&ldo;他還在發燒,可是不肯躺在床上,如果沒有人看管的話,他就一定會跑到露臺上向遠處張望,天黑的時候都不肯回房。&rdo;段提沙那視野模糊了一下。抬手用手背蹭了蹭眼角,他強自控制著沒有失態,一步一步的繼續向前走。及至走到了一個相當的距離之內,他看清了段珀的動作‐‐段珀在欄杆後面端正跪著,深深低頭雙手合什,是一個祈禱的姿勢。段提沙驟然開始拔腿飛奔!他像離弦箭一樣疾馳到宿舍樓下,然後仰起頭大喊了一聲:&ldo;老虎!&rdo;段珀一哆嗦,猛然睜開眼睛望向下方。和段提沙對視了秒之後,他怔怔的站起來,又微微的張開了嘴,彷彿是欲言又止。段提沙仰起頭,對著兒子放出了熱切而悲傷的目光:&ldo;老虎,爸爸來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