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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雲志經過了這許久的冷戰,也是心力交瘁,便打算就坡下驢。轉身面向小海棠,他長嘆一聲,正要開口,不想耳邊忽然爆出一聲巨響,疾風夾著砂石瓦礫撲進來,洞口當即塌下半邊。凌雲志不假思索,張開手臂就要抱住小海棠,而小海棠也是同樣的心思,兩人便是如此摟在一起,隨著人潮往洞子深處連退了幾米。未等他倆站穩腳步,慘嚎的聲浪掀了起來。洞口那裡一定是落了炸彈,有女人的聲音在撕心裂肺地尖叫:&ldo;腿!誰的腿?&rdo;話音未落,洞口又是一聲爆炸。刺目白光驟然亮起,灼熱氣浪拍進洞中,硝煙和血腥的混合氣味就升騰起來了。人到了這個時候,全是依靠本能地狂呼亂叫。小海棠和凌雲志相擁著縮在角落裡,心裡存了等死的打算,緊閉眼睛不敢抬頭。然而等待片刻過後,飛機馬達聲音卻是漸漸遠去,可知這一片地方算是受過了這一場屠戮。小海棠個子高,踮起腳拼命向外望。凌雲志不敢看,低聲詢問:&ldo;怎麼樣了?&rdo;&ldo;全是血……&rdo;小海棠的面孔皺了起來,是個痛苦的鬼臉,&ldo;靠前那排炸死人了。&rdo;凌雲志抬手去捂她的眼睛:&ldo;不要看,怪嚇人的。&rdo;小海棠輕聲答道:&ldo;我不怕。&rdo;可是並沒有拉下凌雲志的手。溫熱的手掌覆在眼睛上,讓她忽然覺得自己還是個小女孩子。在洞子裡又熬了一個多小時,警報解除了。洞口已是血流成河,洞外也是一片斷壁殘垣。小海棠和凌雲志挑著乾淨道路向外走,眼睛挑著景色,遇到殘體斷肢便自動移開目光。慢慢地走過一條小街,小海棠停下腳步,神情木然地仰頭望向了前方。往昔被他們當做&ldo;家&rdo;的地方,已經只餘半堵磚牆矗立。嫋嫋青煙中,磚牆上還掛著半具屍首。&ldo;哎呀……&rdo;小海棠沒有力道地驚訝一聲,&ldo;家沒有了。&rdo;凌雲志蒼白著面孔,屋漏偏逢連夜雨,沒什麼好說的。小海棠麻木不仁地咧了咧嘴,眼淚轉在眼眶裡,並沒有真的流出來。她是沒有依靠的,所以絕不能哭。況且哭也是白哭,只能擾得凌雲志心慌意亂。緩緩轉過頭來,她用冰涼的手抓住凌雲志的衣袖,反而開口安慰了對方:&ldo;沒關係的,錢全在我身上口袋裡。家裡屬於我們的東西,只有鍋碗被褥,那些都……不值什麼。&rdo;凌雲志像一隻好看的呆頭鵝,乖乖地點頭:&ldo;哦……&rdo;自從把鑽石項鍊換了五百塊錢之後,小海棠很是過了一陣無憂無慮的平安生活。可是如今站在瓦礫堆裡,她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是到頭了。房東太太撲到廢墟中,哭天搶地地嚎啕。整座樓都是她的,她一瞬間一無所有了。哭著哭著,她一轉身,忽然發現身邊的兩個小男孩子不見了,發了狂似的衝上大街,她顯出要發瘋的樣子。小海棠剛要上前去攔,幸好這時房東先生領著兩個兒子,一邊呼喚太太的名字,一邊從遠方跑了過來。面對著這樣悽慘的房東一家,小海棠自然不忍心再去把那提前支付的月租索要回來。屍首橫在前方,於是她沒有繼續前行。凌雲志這時在後方發出了聲音:&ldo;小海棠,我們……&rdo;小海棠轉過身來面對了他:&ldo;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呀!&rdo;兩個人手拉著手,茫茫然地走上大街。默然無語地走出老遠,凌雲志忽然問道:&ldo;小海棠,我們是不是快要捱餓了?&rdo;小海棠從夾袍口袋裡摸出一隻碎布縫成的小錢包。解開上面的紐扣,她把裡面那幾張單薄鈔票拿出來,當著凌雲志的面數了一遍。&ldo;吃飯是夠,找房就不夠了。&rdo;她聲音很低地答道,一頭烏髮散亂了,披散著擋住耳朵前額。凌雲志仰天長嘆一聲:&ldo;這是沒活路了啊!&rdo;說完這話,他那腹中傳出一長串嘰裡咕嚕的鳴叫。小海棠本來悲觀得要命,然而此刻忍不住笑了一下:&ldo;你也算個爺們兒,除了唉聲嘆氣就是要吃的。&rdo;凌雲志垂下頭,白皙的面孔沾染了灰塵,看著有種髒兮兮的可憐。小海棠抬手在他臉上擦了擦,然後挽起他的手臂:&ldo;我們先找地方填飽肚子,愁也沒有用!&rdo;這一對小夫婦找到一家剛剛恢復營業的麵館,坐進去各自吃了一大碗熱湯麵。小海棠肚裡有食,人就恢復了元氣。對著凌雲志一伸手,她開口說道:&ldo;把手錶摘下來給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