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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耀祖也跟著站了起來：&ldo;旅座想吃點什麼？&rdo;唐安琪在吳家吃了一大碗皮蛋瘦肉粥，邊吃邊和吳耀祖談天說地。唐安琪具有一種天生的本領，非常善於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此刻面對了吳耀祖，他嬉皮笑臉的討論了東北的形勢以及日本的野心，又閒閒的罵了兩句政府，抨擊抨擊國聯。吳耀祖說到保定有學生代表前去南京請願，唐安琪立刻批評長安縣內的學校不夠進步，把青年學生全都管成了書呆子。他一句一句附和的十分自然，因為這並不是他虛偽敷衍。面對著吳耀祖，他是發自內心的要說出這些話來，只是態度不夠嚴肅，所以看著就有些欠缺誠意。吃飽喝足之後，他和吳耀祖並肩出門，前去吳團檢閱士兵。兩人站在高臺之上，吳耀祖問唐安琪：&ldo;旅座要不要訓話？&rdo;唐安琪一擺手：&ldo;不訓了，剛喝完粥，我怕戧風。&rdo;吳耀祖聽了這話，便命令身邊軍官下去整理軍隊。吳團士兵的配給，自然是和孫團一樣的。不過吳團顯然是把日子過的十分精心，士兵不但軍裝整齊利落，頭臉也都收拾的乾淨。一隊一隊踢著正步走過來，顯得十分威武。唐安琪看在眼裡，忽然反應過來：&ldo;這可都是我的兵啊！&rdo;然後他彷彿第一次發現了這個事實似的，登時就很驕傲的狂喜起來。脫下手套鼓了鼓掌，他很單調的吼了一嗓子：&ldo;好噢！&rdo;吳耀祖猝不及防，嚇了一跳。正當此時，一名軍官一路小跑到了臺下，仰頭向上一敬軍禮：&ldo;報告！&rdo;唐安琪低頭問他：&ldo;什麼事？&rdo;那名軍官朗聲答道：&ldo;報告旅座，師爺說旅座沒有正事瞎胡鬧，讓旅座馬上回旅部去。&rdo;唐安琪走到臺邊彎下腰，十分心虛的詢問：&ldo;旅部那邊……怎麼樣了？&rdo;軍官一身正氣的答道：&ldo;報告旅座，孫團長光著屁股坐在雪堆上哭，軍醫已經去了，孫團長不肯起來讓軍醫治療，說一離開雪堆屁股就要著火。&rdo;此言一出，旁人雖然不明就裡，但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唐安琪抬手拍了拍軍官的肩膀，轉而問道：&ldo;你是孫寶山的副官嗎？&rdo;&ldo;是！&rdo;唐安琪看著他搖了搖頭：&ldo;你這人有一說一，太實誠了，也不好。以後講話要學會潤色，懂不懂？&rdo;那軍官困惑的看著唐安琪，顯然是不怎麼懂，不過很痛快的立正敬禮：&ldo;是，旅座！&rdo;吳耀祖頗想知道孫寶山是遭了什麼大難，大年三十的還驚動了軍醫。不過唐安琪苦笑不語，作勢要走；他再去問那軍官，那軍官得了旅長的教誨，把嘴閉的死緊，也是一言不發。唐安琪不讓吳耀祖隨行，自己也沒去旅部，而是坐上汽車回家去了。家裡十分溫暖，而且有吃有喝。虞太太是從來不懂外面事情的，專心致志的在廚房炸丸子。唐安琪進去吃了兩個，又問：&ldo;嫂子，師爺怎麼還不回來啊？&rdo;虞太太忙的直出汗：&ldo;早上被人找出去了，走時說是一會兒就回來，等著吧，開飯前肯定能到家了。&rdo;唐安琪又拈起一枚丸子，咬下半個邊嚼邊向外走去，又把餘下半個扔給院內一條小黃狗。小黃狗吃了丸子，舔嘴咂舌，立刻向他立起來作揖。兩隻前爪亂拱一陣之後，它見無果，又趴下來滿地打滾，唧唧亂叫。唐安琪見狀，便要再去拿兩枚肉丸子餵它。可是未等他進入廚房，院外忽然響起汽車喇叭，隨即院門一開，虞師爺沉著臉走進來了。唐安琪停住腳步，向他嘻嘻一笑：&ldo;師爺！&rdo;虞師爺環顧四周，末了彎腰抄起立在牆邊的一根木條。大踏步的走上前去，他一手揪住唐安琪的衣領，一手掄起木條抽他屁股：&ldo;我讓你壞！我讓你壞！大過年的，你就忍心那麼整治寶山？他那裡腫得都‐‐你到底懂不懂得輕重？&rdo;木條帶著風聲落到唐安琪的身上，雖然隔著軍裝，可還是把唐安琪打的直跳：&ldo;師爺，哎喲，師爺，大過年的，你就忍心為了孫寶山打我？是他先不尊重我，我才要給他一點教訓的！你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就來拿我出氣？&rdo;虞太太讓彩霞看著油鍋，自己聞聲跑出廚房。眼見丈夫氣的面目失色，她又急又怕，不敢上前。唐安琪拼命一掙推開虞師爺，東倒西歪的衝向虞太太。虞太太身軀胖大，正好成了他的掩護，而虞太太眼看丈夫要過來了，就笨嘴拙舌的囁嚅勸道：&ldo;過年了……有話好說，別動手呀……&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