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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總算過完了,不過眼瞅著就是科考,我這心裡頭又開始七上八下。一方面,我是真心希望馬懷素及第,畢竟這個世道,普通人若想實現抱負也只有科考這條路可走,想來,馬懷素家也是沒什麼貴親重戚的。可另一方面,我有些小陰暗,他若是落了第似乎也挺好,以後閒看山水寫詩作賦多麼悠閒自得。當然了,我就是這麼想想,既然來考,若不及第想必會灰心喪氣,那樣的馬懷素,我想我自己也是不樂見的。既然我什麼忙也幫不上,那我大概只有去求求神佛幫忙了,所以,我跟老駱駝說我去廟裡替我娘捐些香火錢供奉菩薩,他大方地給了我不少錢,我說七七齋廟裡都做過了,用不了這麼多錢,老駱駝也不言語,瞪了駱駝眼定定地看我。哦,看出我是故意這麼說的了。我先去了廟裡,捐了兩份錢,為我娘和馬懷素,跪拜完了看見菩薩案前的籤筒我手癢得很,虔誠祈禱許久抽了一根出來,沒敢看,閉著眼睛遞給瞭解籤的和尚。和尚說,施主所求之事必定如願。然後,我後悔了,我應該求好姻緣的。可惜,神佛面前不能說話不算數,那就罷了。下次跟菩薩打個商量,先抽籤後許願。我想去看看馬懷素,又有點猶豫。不得不承認,我此時比個縮頭烏龜也沒好到哪裡去,不過就是去看看也心生惴惴。於是,我打算先去找馮小寶罵我兩句。赤果的盧琉桑大槐樹對著的門,我敲了幾下,無人應,想他是在店裡,趕過去,也不在,聽兩個還算熟識的小廝說好像是什麼人病了。要不說馮小寶這人人緣好呢,什麼事都周到,做得讓人窩心。也罷,他不在,我也都走到這裡了,那還是去看看吧。不成想,躊躇著走到半路就遇見了馬懷素,仍舊是從容不迫的樣子。對於我送去的年貨他略略一語謝了,然後,我們便不知道說些什麼了。靜默就像城牆根兒那些窩了一冬的雪。我說要考試了。馬懷素點點頭。我說今年冬天真冷。馬懷素點點頭。我說好在三月就轉暖了。馬懷素點點頭。我不知道說什麼了,過了這二十來天的年我這腦子都打了結,反應也慢。終究,我還是沒膽子問那年輕姑娘是誰,馬懷素也沒說給我聽。也許是覺得沒必要。到了巷口,馬懷素邀我進去坐坐,我忙推說有事作罷,又祝他高中便急吼吼的走了。失望,又是失望。我有些懊惱。因為今天我提前定好了小毛驢,所以我就這麼懊惱地騎驢回家了,仍舊西市外還驢,轉個彎沒走幾步被一把扯住,那力度,我以為這是碰見劫道兒的了,剛想喊&ldo;英雄饒命&rdo;‐‐&ldo;裴光光!不許叫。&rdo;呸,原來是盧琉桑這人。大半夜幹這攔路的營生,嚇死活人。&ldo;我說你一個望族世家的男人,總整這偷偷摸摸的事兒,不覺得丟人麼?&rdo;被他拽得我胳膊生疼,我總覺得胳膊要脫離肩膀了似的。眼前一道黑影迅疾閃過,我發現我正訓人的嘴什麼聲兒也沒有。說實話,我現在真怕打個嗝兒,怕把心吐出來,他不答我,只拽著我繼續走。眼前雖不甚明亮,但這路絕對不是回鄒家的,我問他,雖然發不出聲,但我還得表達下我對他無恥行為的唾棄,這樣磕磕絆絆走了大半天終於停在了一處角門外,那牆是普通的牆,和鄒家的沒兩樣兒,就是門不大一樣。盧琉桑敲了兩下門,裡頭有腳步聲,門開了,門裡立著一個躬身垂首的藍衣小廝,見了盧琉桑他便往後又退了兩步。我兩手使勁扒著門邊兒,這地方是盧琉桑的地盤啊,在鄒家他都能視人於無物,在這兒他不得把我大卸八塊當排骨賣給食肆去?死也不能去。&ldo;你這個樣子好像我強搶民女。&rdo;盧琉桑說道。根本就是。&ldo;你這個人真是難以擺平。那你別怪我使出絕招。&rdo;盧琉桑話音剛落我就覺得渾身一麻,繼而就軟綿綿的,就像那入水煮了的麵條,想怎麼捏就怎麼捏。盧琉桑這回沒像扛布袋子一樣,這回他改&ldo;捧著&rdo;了。可是,這會兒我卻連拳打腳踢都做不到,手腳都跟斷了筋麵條一樣垂著,能動的只有嘴巴和眼睛,於是我惡狠狠地瞪著他,惡狠狠地罵他。&ldo;好像滑稽戲裡的,別張牙舞爪了,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rdo;盧琉桑說道。信你……當我十七麼?上回也是不怎麼樣,虧了我腦子活泛否則就凍成死人了。我被&ldo;捧&rdo;進一間屋子,屋子裡很是明亮,因為那衣袂飄飄的美女舞蹈造型的精緻燭臺上有太多的蠟燭,此時都燃著。為什麼我會先注意到燭臺呢,因為,實在很逼真,我以為是倆舞姬被定那兒耍雜技頂蠟燭呢,擱誰不多看一眼?再看看那些簾子和屏風,這明顯是香閨一間,如果他敢告訴我是男人住的,我一定舉手舉腳鄙視那個人。簾帳之後有一張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