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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夢冷靜地一一看過去,那些目光裡很少有憐憫,幸災樂禍的多,甚至有人那髒汙的臉上還露出了笑容。她的到來讓她們如此高興麼?一個粗壯的婦人走過來了,臉上雖撲著厚厚的粉但依然遮不住她那粗糙而暗黑的臉皮,那吊著的眼梢和斜著的眼珠現出了幾分刻薄,倒是胸前很厚重。婦人的聲音讓知夢想起了朱瞻圻的母親丁氏,像她發了瘋來扇自己耳光時候的尖利。婦人說:甭端著,到了這兒,管你以前是什麼尊貴人物都得幹活,不幹活就等著餓死,沒人同情你。然後便問知夢:&ldo;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rdo;&ldo;樂安堂。&rdo;知夢道,如果此時她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去處那就太蠢了。&ldo;既然知道就不用我多費唇舌了。&rdo;斜著眼瞅瞅她包裹得嚴實的左手,&ldo;大娘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先養幾天再幹活吧,不過,到時候可得比別人多幹點兒,現下嘛,你每天給那幾個瘋子送點飯就成了。&rdo;&ldo;是,大娘,多謝大娘開恩。&rdo;知夢說道,入鄉隨俗,像她這樣閻王殿裡走過好幾遭的人最是識時務。大概是她謙卑的態度取悅了婦人,她也沒再說什麼便擰著身子走了,到了那邊又放大了嗓門吼那些洗衣服的人。這是一片灰暗的世界,雖陽光一樣的燦爛耀眼,可照在那灰色的衣服上便立刻失了光彩,知夢低頭瞧瞧自己,錦衣華服,站在這兒倒顯得不倫不類了。一動手腕,那鑲滿了玉石瑪瑙的鐵環就露出了一點,這東西也要想辦法弄下來才是,否則難保哪天為了這個就搭上了自己的手腕甚至是性命。她不是怕死,而是她此時不能死,即便苟延殘喘像狗一樣她也要活著。吃了這裡的第一頓飯,很難下嚥,沒有一點色澤的米不知道是陳了多少年的,一口下去咬著沙子也是必然的,菜只有大白菜,沒有一點兒油星兒,連鹽的味道都是淡淡的。知夢吃得飽飽的覺得身上暖和了些,想起那婦人的話便急忙出來要去給那幾個&ldo;瘋子&rdo;送飯,她出來,那婦人正往這邊來,兩相遇著了知夢便又是低眉順目的樣子說是給她們送飯,婦人瞧瞧她:&ldo;罷了,看你這樣子也是不行的,先養養吧。&rdo;說著話眼睛卻瞥向了她的手腕。&ldo;大娘可否借一步說話?&rdo;知夢問道。這東西她自己是弄不下來的,若這婦人有辦法便弄了去,免得自己見了反倒添堵。那婦人應該在她來時便見過了她的這鐲子,但此時她仍舊是直了眼睛,直呼&ldo;我的奶奶喲&rdo;。&ldo;大娘,這東西您可有辦法弄下來?&rdo;知夢問道。&ldo;若我沒瞧錯,這每一樣可都是價值不菲的,是上頭賞賜的吧?那我可不敢要,誰要了誰沒命。&rdo;仍舊不錯眼珠地瞅著。知夢看在眼裡:&ldo;不管是誰賞的,如今我一個廢人也不配帶這個東西,我聽人說,進了樂安堂便斷斷沒有再出去的道理,我也不指望著出去了,只求著在這裡大娘您能照顧我些好好過完下半輩子也就是了,我也沒什麼私房錢,身上就只這個還能孝敬您,您若是不收不是讓我惶恐嗎?大娘,您收著,即便到時候有人問我只說弄丟了就是,自然不會牽涉到您。&rdo;婦人又是惺惺作態了一番才怯怯著伸出手摩挲那些珠寶,她粗糲的手偶爾碰到知夢的面板,感覺像是砂紙,很不舒服。&ldo;大娘,海鷗,您能不能給我一套衣服?我身上這套不適合幹活。&rdo;知夢說道。婦人滿口答應,眼睛裡又是光兒。知夢的識時務為自己換得了一個還算好的待遇,起碼她現在可以養著手,每日裡疼得緊了她便找一條辨不出原色的巾子咬著,直疼得滿頭的汗。那婦人給她弄了些分不清什麼材料味道怪怪的土房子,說這裡的人不小心燙著了都用這個,管用,後頭又加了一句&ldo;還沒治死過人呢&rdo;,知夢一笑了之,那她應該也不會是那個準準被治死的倒黴鬼吧?紗布拆開來,一股子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那血肉模糊的一片傷連那婦人見了都別過臉去:&ldo;怎麼弄成這個模樣?你到底是犯了什麼不赦之罪啊!作孽哦。&rdo;知夢不答她,兀自咬著牙將那傷口稍稍清理一下又撒上這土方子然後再包好,紗布一圈圈纏好,無奈最後那個結自己是打不了的只得央婦人幫忙,她繫好了結又看看知夢滿是冷汗的臉忽然便皺了皺眉,然後拿著那拆下來的紗布出去了。每換一次藥便疼得知夢冒一次冷汗,那婦人也不多言語了,每次都轉過臉去最後再回頭幫她打個結,然後再把換下來的拿去洗乾淨再送來,知夢對她說謝謝,她那張慘白的臉竟有了絲心疼。&ldo;這個傻姑娘,疼都不會叫一聲。你這罪是怎麼生受的啊!&rdo;婦人口氣裡有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