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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工整的小楷,一字字,一句句,柔柔地撞上她的心房:明月斜,秋風冷,今夜故人來不來,教人立盡梧桐影。(唐)呂岩《梧桐影》。“呼啦”一下子,好像有熱流從顧小影心中湧過——梧桐影,是管桐和顧小影嗎?那麼,既已立盡梧桐影……今夜故人來不來?淚水一點點浮上來,顧小影不會不知道,管桐那樣死板而含蓄的人,寫這樣一闋詞,一定是到最欲哭無淚、無處表達的時候,才能落筆的吧?她似乎都能看到,在她的沉默與抗拒裡,管桐度過了多麼內疚與痛苦的兩天,他一個人,坐在書房裡寫這闋詞的時候,想的都是她……興許,還有他們他們那未曾謀面就已經失去的孩子。那到底是他的骨血,這兩天,他心裡一定也不好受。這樣想著,顧小影再也無法忍住,只能任淚水一滴滴落下來,打在雪白的宣紙上,漸漸洇溼了墨跡,化成一片片濃重的霧靄……。(10)那晚,待到顧爸顧媽入睡,顧小影才拿起臥室的電話,撥通了管桐的手機。只響了一聲,那邊就急急接起來,張嘴就說:“爸,我是管桐。”顧小影鼻子一酸,沒有說話,管桐以為訊號不好,著急地“喂喂”兩聲:“爸,訊號不好,你再說一遍,出什麼事了嗎?小影好不好?”顧小影的眼淚終於止不住地湧出來,她吸吸鼻子,可心裡沉沉的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聽到啜泣的聲音,管桐一下子就沉默了,過會才試探著問:“小影?”顧小影哽咽著“嗯”一聲,管桐有些著急,可又怕嚇著她,便努力壓住心裡的著急,低聲問:“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肚子還疼嗎?”“我哪裡都不舒服!”顧小影終於忍不住哭出聲,她知道自己此時一定難看極了,可是她就想咧嘴大哭一場,“管桐,你什麼時候回來啊?”管桐心裡猛地抽痛一下,手緊緊抓住電話聽筒,遲疑了幾秒鐘的時間。顧小影還是不停地哭,管桐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被她哭成了一片一片的。半晌,管桐終於開口:“小影,不哭了,你先睡覺,我忙完手頭的事就回去看你。”顧小影聽到這句話,更加悲從中來——每一次,他似乎都是這麼敷衍她,對她說“我忙完”就如何如何,可是恐怕連他自己都知道,他永遠都忙不完。顧小影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結束通話手中的電話。帶一點絕望,帶一點麻木,帶一點委屈,她呆呆地在床上坐了很久,直到累極了,才躺下昏昏睡去。醒來的時候天還黑著,顧小影聽見身邊窸窸窣窣的響聲,微微睜開眼,看見管桐換了睡衣坐在床邊。顧小影迷迷糊糊地問:“你怎麼回來了?”“我回來看看你,下午再走,”管桐乾脆掀開顧小影的被子,把她撈到自己的被子裡來,摟緊了,疲憊地說:“乖,再睡會兒,我忙到半夜才把事情都做完,還要開三個小時的車。”可量顧小影徹底清醒了,她眨眨眼,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指標指到凌晨三點半。她吸口氣——四百公里的夜路啊,他自己開車?他瘋了?!顧小影略微偏一偏腦袋,感覺管桐轉身關上燈,再把臉埋在她頸窩裡,呼吸緩慢。她心裡驀地就泛出柔柔的心疼來——她知道,每當人疲憊到極致的時候,呼吸就會變得遲緩而沉重。她翻個身,把臉埋進管桐的懷裡,感覺管桐緊一緊自己的手臂,在她耳邊喃喃:“老婆,對不起。”顧小影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早晨六點多的時候,管桐準時被自己的生物鐘喚醒了。他一睜眼就看見顧小影正倚在床頭看著窗外發呆,一動也不動。管桐微微嘆口氣,也坐起來,伸手把顧小影拉進懷裡,牢牢圈住了,陪她看窗外依稀的晨光。朝陽大片大片地染在對面樓宇的玻璃上,帶一些恍惚的反光,洇出好看的紅色來。管桐眼看著窗外,手輕輕覆到了顧小影的小腹上,感覺真絲睡裙下的肌膚溫熱柔軟,而他的心卻那麼沉重。他終於低聲問:“還疼嗎?”顧小影不說話,只是搖搖頭。管桐把下巴擱在顧小影頭頂,說:“對不起……那天,我不該衝你吼……”聽到這句話,顧小影的身體微微一僵,好像又被帶回到那個絕望的夜晚。她深深吸口氣,迴轉身伏在管桐胸前,感覺有淚水一點點滲出來。管桐覺察到胸前的溼意,急忙低頭,伸手抬起顧小影的下巴,緊張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心裡湧出大股大股的內疚:“對不起,老婆,都是我不好,我——”可是沒等他說完,顧小影就打斷他已經重複了一萬次的道歉,她哽咽著問他:“管桐,這些年,你累不累?”管桐愣住了。過好久,顧小影重複問:“管桐,這些年,你不累不累?”管桐沉默幾秒鐘,答:“還好。”顧小影靠在管桐懷裡嘆口氣:“這幾天,我閒來無事,看了很多雜誌。有篇文章讓我很震撼,叫做《我奮鬥了18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裡面說‘來到上海這個大城市,我發現與我的同學相比我真是土得掉渣。我不會作畫,不會演奏樂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