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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但她以後會有另外一個爸爸,疼她、愛她、視如己出;他甚至坦言,他很想有個自己的孩子,也希望段斐能尊重他的這個心願,但如果段斐不願意,他不是不可以考慮放棄這個想法,畢竟,婚姻不是哪一個人的事,而是兩個人彼此的尊重與責任……他說這些話,做這些事的時候,段斐常常會有些發怔。她常常會暗自感慨,覺得之前孟旭的順從是所有女人都向往的,表面上的溫存,但只有江岳陽這樣的坦蕩,其實才是一個女人最踏實的歸依。簡而言之:原來,男人和男人之間,也可以有如此巨大的差別。而他以前,竟然不知道。在這中間,孟旭和江岳陽面對面遇見了一次。那天完全是個偶然。本來孟旭探望果果的時間是每隔一週的週日,所以江岳陽便常常在週六去段斐家,陪果果玩,幫段斐做點家務,然後那一次,也不知道孟旭那根筋不對,週六中午時便到了段斐家,段斐正在廚房做飯,江岳陽去開門,門開的瞬間,兩個男人一個在門裡,一個在門外,表情愕然,面面相覷。江岳陽算是知情者,所以他感受到的震撼能比孟旭小點,楞兩秒鐘後往旁邊閃一下身,打個招呼:“孟老師來了?”又回頭叫段斐:“孟老師來了!”段斐急忙關火,拎著鍋鏟子就走出來,看見孟旭還在呆呆地打量她和江岳陽,才笑一笑招呼:“進來吧,一起吃飯。”她說這話時自然得不能再自然,這樣的自然令江岳陽和孟旭都有些吃驚——江岳陽吃驚是因為他知道段斐是個大方的人,但沒想到能如此大方;孟旭吃驚是因為他沒想到段斐會是這樣的語氣,而這樣的語氣只帶來一種感覺,便是男主人、女主人、孩子正一起在家過週末,而他孟旭是個打擾了這份寧靜的過路人。孟旭心裡怪不是滋味地翻騰著,站在江岳陽身後、走也不是,劉也不是,果果從裡屋“咚咚咚”跑出來,看見孟旭,咧嘴叫一聲“爸爸”,還沒等孟旭高興起來,就見果果已經舉著一個洋娃娃問江岳陽:“叔叔,她不唱歌了。”江岳陽蹲下身,接過果果手裡的洋娃娃,拍一拍,再按一按電池,一撥娃娃嘴裡的奶嘴,娃娃果然哇哇大哭起來,果果興高采烈地又抱著娃娃跑回屋——一件新玩具的誘惑力顯然要大於每兩週出現一次的“爸爸”,而孟旭就那麼呆呆地站著,看段斐在廚房裡忙前忙後,看江岳陽站起身,像主人對待客人那樣和氣地招呼他:“孟老師,坐吧,喝口茶。”孟旭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怎麼確認江岳陽和段斐之間的關係,怎麼和果果再近距離地接觸一點,甚至怎麼告辭。於是,他也就稀裡糊塗地留下來,一起吃了一餐午飯,謝天謝地,段斐和江岳陽都沒那麼幼稚,不會用你儂我儂的場景來刺激他,他們只是不約而同地照顧果果——果果上了幼兒園,剛學會自己吃飯,用勺子在米飯碗裡撥來撥去,吃到嘴裡的還沒有掉在地上的多。段斐不時給果果擦擦嘴,江岳陽偶爾會用餐巾紙把掉在地上的米粒歸攏一下。他倆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坦然從容、落落大方的,但恰恰是這份從容與大方,讓孟旭一下子就感覺到自己真的是個局外人。他終於知道,自己已經完全走出了段斐的世界——當她連恨都不屑於給他的時候,她是真的放下來。那天,孟旭走後,江岳陽洗碗,段斐哄果果睡了午覺後便沏上一壺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一份藝術節的活動方案,江岳陽洗完碗也做過來,順手遞給段斐一小碗切好的西瓜丁,段斐端著這碗西瓜丁覺得心裡很有一些感慨:以前,孟旭在她的指示下學會了做飯、學會了洗碗、學會了洗衣服……可是他從來沒有像眼前這個男人這樣,不用你說,已經把那些細碎的關懷送到你手邊。她有些感觸頗深地看著江岳陽,看他先給她滿上一杯茶,再給自己倒一杯,然後開啟壺蓋看一看,順手添些熱水。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再自然不過,好像之前的若干年裡他就是這樣照顧身邊這個女人的,段斐似乎到這時才知道,真正的愛,或許真的不是強求來的——你教一個男人如何疼老婆、幫老婆分擔家務,那只是“師傅領進門”,但實際上“修行看個人”,他若真的愛,就一定會在你不注意的時候把心用在你甚至看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