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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那天,穆忻旁邊的女生就一路揹著手、拎著穆忻用來裝資料的大塑膠袋,貌似若無其事地拐進了藝術學院——那是距離輔導班所在地最近的一間學校,好在穆忻還是那裡的學生,能借給這個叫郝慧楠的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一條看上去有點不倫不類的裙子穿。之所以說是不倫不類,大抵是因為這個明明有一副姣好身材的女孩子,從小到大基本就沒穿過裙子。可穆忻的長褲對中等身材的她來說又有點太長了,所以只好一路彆彆扭扭地扯著借來的裙子往校外走。一邊走一邊給穆忻講自己要報考的那所學校在上海,自己屬於跨校、跨專業、跨地區的“三跨”考生,考不上是常態,考上了是變態…… 穆忻一聽就樂了,問她:“萬一考不上怎麼辦?” “工作吧,不想復讀了。這復讀就等於失業一年,以後就算考上,也不知道幾年後的就業形勢會不會還是一片慘淡,”郝慧楠那時候就是個極其務實的人,“我們學財會的,若是肯去小公司做個會計,總不至於一分錢賺不到,反正是個企業都得有財務吧。” 穆忻點頭,內心裡其實很羨慕郝慧楠這樣有“一技之長”的人,因為她不知道,如果考不上研究生,也進不了相關的設計公司,自己還能做什麼? 但好在,上天終究是眷顧她的——半年後,在穆忻又參加了考研輔導提高班、衝刺班甚至押題班之後,她考取了本校研究生,得以繼續喘息三年。 只可惜郝慧楠落榜了。隨後的兩年裡,她先是進了一家臺資公司,卻因為上司性騷擾憤而辭職;又進了一間物流公司,被瑣碎的賬務甚至是加班理貨搞得頭暈腦脹;這中間又考了一次母校會計系研究生,再次落榜;考了兩次中直機關公務員、一次省直機關公務員和一次市直機關公務員,皆落榜;去兩家事業單位應聘,被告知只能算“合同制”,因為最近沒有“事業編”的名額……漫漫一條求職路,走到最坎坷艱辛的時候,郝慧楠不是沒想過放棄,可是放棄與不放棄又有什麼區別呢,說到底都是走投無路,都是不得已的將就。 混到如此落魄的境地時,郝慧楠自覺沒有臉面和舊日同窗聯絡,她甚至沒有勇氣參加老同學的結婚典禮,只因為不想讓人知道曾經也是心高氣傲、也一心想要考到大城市讀研究生的郝慧楠如今只能在物流公司搬快件。被生活的糟粕憋死之前,郝慧楠唯有向穆忻傾訴——畢竟不是同一個學校畢業,郝慧楠自認自己就算再虛榮也不至於小氣到要嫉妒得償所願的穆忻。而穆忻恰在“考場得意”後“情場失意”,說起來這倆人也是難姐難妹,便在此後的日子裡很是同病相憐了一陣。 萬幸的是,在穆忻研二那年,郝慧楠終於透過g市公務員考試,考取了鄉鎮公務員崗位——當然這還要歸功於她在社會上闖蕩的這兩年被算作“兩年基層工作經歷”,吻合了招考簡章中秀山縣對於基層經驗的苛刻要求,競爭者也因此少了許多。正式報到後最初的半年裡,郝慧楠也為這口安穩茶飯感到慶幸與欣慰,但隨著時間流逝,漸漸還是生了“水往高處流”的心。 所以,後來的這段日子,郝慧楠就悄悄地又拿起公務員考試的複習資料,希望有朝一日能考到更高一點的平臺上去,只不過沒想到,越是想往高處走,命運反倒把她扔在了最基層。 儘管穆忻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但看見郝慧楠的時候她還是嚇一跳:眼前這個女孩子,短頭髮,曬黑了,臉上還蒙一層薄薄的灰。 “長頭髮呢?”穆忻瞪眼問。 “早剪了,你多久沒見我了?”倆人在炒雞店裡落座,郝慧楠伸手喚老闆娘過來,“炒個雞,麻辣的,炸份薄荷葉,一份烤餅。” 老闆娘轉身去廚房,郝慧楠徹底開啟牢騷匣子:“你沒見我這一週過得多慘。剛上任的時候,召集村幹部開會,我坐在村委會的辦公室門口等了整整一天,沒有一個人來參加。我實在沒辦法,只能親自上門請村兩委成員來開會,反正我是女孩子,他們總不好意思把我趕出來吧。所以拖了一天,我們這會總算是開成了。當然,至於開會過程中兩派先是誰都不說話,後來又搶著說話,直說得雞飛狗跳的……偏偏我又不能馬上就挨家挨戶地走訪,一是作為女孩子總有些不方便,二是我也不知道哪家是哪一派的人,說岔了容易惹麻煩。就只能先觀望,順便乾點皮毛工作,比如修修路什麼的。反正都上任了,也不能閒著。” “修路資金哪有那麼好爭取,”穆忻皺眉,“推諉扯皮,打官腔擺架子,這些年見的還少嗎?” “既然他們敢讓我來,我就敢鬧,”郝慧楠冷哼一聲,“反正已經到底了,再往下也沒什麼地方好下放了。我算是想明白了,真是撿軟柿子捏啊!我這幾年謹小慎微,倒落了個被打發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