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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那些舊事、那些故人,還是在她沉寂的記憶裡,影影綽綽,起起伏伏。或許,從來沒有消失,也畢生無法湮滅。這樣發呆的時候,常青就站在桑離身邊,她也不說話,只是神情哀慼地看著懸掛起來的遺照沉默。靈堂裡那麼安靜。此時,所有等待弔唁的人們都等在靈堂外—桑悅誠服務過的大型國企至今儲存著許多機關作風:專門的治喪小組忙前忙後地擺花圈、放鮮花,靈堂外有穿黑裙的姑娘在發放小白花,還有幾個小夥子來來去去地引導外面的人排隊。只有家屬站在靈堂裡,等待追悼會的開始。不知過了多久,常青扭頭問桑離:“馬煜呢,他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桑離愣一下,低頭說:“他出國了。”這樣說的時候其實有些忐忑—她都不知道如果她說她壓根沒有告訴馬煜,別人會怎樣想?常青看桑離一眼,深深嘆息:“小離,其實大家都不瞎的,你心裡想什麼,你以為只有自己知道?”桑離不抬頭,只是看腳尖。常青緩緩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九歲,現在一轉眼,就是近二十年。早晨給你爸爸化妝的時候,我就想,我今年也五十一了,年過半百才知道過日子其實是件頂簡單的事。兩個人能相遇,能在一起,是緣分,就一定要珍惜。因為我們都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突然發生的事,轉眼間就把一個人從你身邊帶走。所以,就算你們感情再好,‘天長地久’也不現實,生活中的變數太多了。那麼,能一起相互依靠的時候,就好好地在一起吧。”桑離微微偏一下頭,掩飾住眼裡的那些淚水,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對常青說:現在,不是她不愛,而是當年少時的愛情與長大後的溫情相遇,她自己都拿不準,要往哪邊走?她下意識地掏出手機,可是靜靜的,什麼訊息都沒有。田淼說過的,她會給桑離打電話。可是三十六個小時過去,桑離仍然不知道,沈捷的手術有沒有成功?正發呆的時候,門口響起說話聲。桑離和常青抬頭,就看見馬煜急匆匆走進來,一直走到她們面前,帶點焦急地開口:“對不起,我來晚了。”他一邊說一邊微微喘息,整個人看起來風塵僕僕。桑離和常青都愣了。過幾秒鐘,常青先反應過來,眼圈又紅了:“辛苦你了,這麼遠還趕過來……”桑離卻愣愣地看著馬煜,天熱,他臉頰上有汗水落下來,卻顧不上擦,而是把行李箱放在一邊,轉身緊緊握住桑離的手,看著常青說:“對不起,來晚了,什麼忙都幫不上,您看還有什麼是我能做的?”常青遲疑一下,從身邊拿起一朵小白花別在馬煜胸前,再拿起一塊象徵親屬身份的黑布,套上馬煜的胳膊,用別針在袖子上別緊了,有些哽咽:“去道個別吧,上次那麼匆忙,他總說沒看清你長什麼樣子。”說完她便轉過身去擦眼淚,桑離也終於忍不住,任淚水掉下來。馬煜表情凝重地拉過桑離的手,與她一起站到桑悅誠的遺體前,化了妝的桑悅誠看起來越發像是睡著了,桑離一恍惚,脫口而出:“爸—”身後的常青猛地一震,抬頭盯著桑離看:這個稱呼,有多少年沒聽到桑離喊出口?桑離好像也意識到什麼,自己愕然地收了口。還是馬煜接過了她的話,也喚一聲:“爸—”桑離愣一下,扭頭看馬煜,卻看見他神情肅然地看著桑悅誠,語速緩慢,像是發誓:“爸,您放心,我會對桑離好,一輩子。如果您在天有靈,請您保佑我們,白頭偕老,永不分離。”他緊緊握住桑離的手,他的目光那麼虔誠,帶著沉痛的哀傷,卻也有最真摯的企盼。寂靜的靈堂裡,桑離的淚水終於再度湧出來。這個男人,他知不知道這樣的誓言有多重?在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時間、這樣的逝者面前,他卻如此鄭重而莊嚴地許下一個一輩子的誓言?他不怕嗎?不怕那個叫做桑離的掃把星,不怕她可能帶來的噩運?在此之前,她從來不知道,這個一直被自己當作一個影子一樣偶爾想起來、偶爾又會忘記的男人,他真的鐵了心,不想只做她生命中的那個配角?哪怕她把愛給了向寧,把不忍給了沈捷,他卻仍然站在那裡,在她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告訴她:他在等,無論什麼時候,只要她轉身,就會看見他的懷抱。是有溫暖,有愛,有家,有笑聲,有瑣碎而真實的幸福的懷抱。追悼會後,是馬煜捧著骨灰盒,與桑離、常青一起去往骨灰存放室。常青有些難過:“都說入土為安,小離,你應該把你爸爸送到你媽媽身邊。”桑離卻靜靜地答她:“阿姨,我想,如果真的要爸爸選擇,他可能更希望永遠陪著你,畢竟這麼多年,他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才有過日子的感覺。”常青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桑離,桑離急忙解釋:“您別誤會,我只是覺得,爸爸更想等著……”說不下去了,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正確表達自己的善意。還是常青先握住了桑離的手,有些哽咽:“小離,你不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