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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淼成為比桑離低一級的同校學生。桑離在學校裡大出風頭的時候,田淼沒有絲毫的熱情,好像這件事情和她沒有任何關係,而桑離這個人也不過是高一級的陌生女生而已。晚上放學回家,她照例坐在鋼琴前面練琴,彈奏的時候她的嘴唇總是緊緊抿著,表情凝重而肅穆。常青看見了,不止一次地糾正她:“淼淼你要開心一點,這是首很歡快的曲子,所以要高興地、歡快地、輕鬆地去演奏。你要把感情注入進去,感情知道嗎,你要在演奏的時候覺得自己是快樂的……”桑離在一邊聽著,下意識撇撇嘴:她壓根不相信田淼會快樂得起來,因為桑離覺得她是個很計較的人,而這樣的人往往都不夠快樂。可是就這麼個小動作,還是被田淼看到了。她狠狠瞪桑離一眼,桑離愣一下,回報田淼一個十分大的白眼。戰火升級中。第一次大戰開始於十月的某一天。現在想來那天應該是桑離生日前夕,不過桑離的生日就是母親的忌日,所以這麼多年來她除了填寫各種不得不填的表格,從來不會想起這個日子。起因很簡單:田淼在那天早上,發現自己桌子上的一把剪刀被動過了。或許因為父母離異的緣故,田淼的危機感始終很強烈。她有濃厚的自我保護意識,對於自己所有權內的一切物品都有著出奇精準的記憶力,哪怕被人挪動了一厘米都能看出來。而那把剪刀偏偏好巧不巧地存在於她視線的正前方:田淼坐在桌前準備寫日記的時候,很輕易就發現正前方筆筒裡的那把剪刀沒有被完全插進筆筒,而這根本不是田淼的習慣,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是個喜歡將物品歸位到近乎原樣的女孩子。花褪殘紅青杏小 partb(13)她的心裡突然就竄起一道莫名的小火焰。她扭頭在屋裡搜尋,然後就看見桑離書桌上有八張被剪好的一寸照片。田淼也是突然想起了下週一班裡要收每人一張一寸照,幾乎再不用多想就知道這把剪刀肯定是被桑離拿去用過了!不過田淼還是本著“負責”的態度又看了看桑離書桌上的筆筒,果然裡面是沒有剪刀的。那就說明,桑離只能是用田淼的剪刀剪照片了?不用多想,罪名已經成立!於是,那天田淼就很認真地用自己的剪刀剪碎了桑離的照片、放在桌上的本子、剛買回來的《射鵰英雄傳》的貼紙……她一邊剪一邊心裡惡狠狠地想:你不是喜歡用我的剪刀嗎?我給你用,都給你用,你所有的東西都用這把剪刀剪碎好了!現在想來,那時候的田淼真是一個偏執的女孩子,在十歲那樣的年紀裡,孤絕而又冷漠。可是我們所有人都忘記了:桑離有的苦痛,田淼也有。桑離的媽媽不在了,田淼的爸爸卻還在。對桑離而言,她要接受的不過是一個陌生女人和一個陌生女孩子的入侵;可對田淼而言,她要接受的,卻是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以及父親的另娶——或者說,她是入侵者,又要憎恨入侵者。那個年代,“離婚”還是一件不怎麼尋常的事:一個人如果離過婚,很容易讓人覺得他或她人品不好,那麼他們的孩子就是可憐又可拒的。田淼偏偏又是那種內心極其敏感的女孩子,她能感受到曾經熟悉的姑姑、嬸嬸對自己憐憫的眼神,也包括對媽媽痛恨又鄙視的情緒。她甚至能感受到原來的鄰居、班裡的同學對自己那不再同於以往的態度。她在這樣對自己的可憐與對別人的恐懼中日復一日的絕望下去,常青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也從來沒有想到要排解這個看上去很正常的女孩子心裡不正常的情緒。於是,漸漸地,曾經那個有著開朗笑容的田淼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她給自己包上一個厚厚的殼,誰也走不進去,而她也根本不想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