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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祁暄抬著比鉛還重的腿,艱難的往前移動。孩子的事情是他和青竹之間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擁有足以將他和青竹關係斬斷的巨大力量。他在牢獄之中,聽著管家說他離開之後,青竹所受的那些罪,他都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牢房裡。他知道青竹一直很盼望有個孩子,但他始終不想給,因為他瞧不起青竹,覺得她是個壞女人。可是當他對她下手,將她所有的希望全盤打滅,讓她在地獄裡過了那麼長時間,他在牢房裡,想要去她床前守候,想要在她面前懺悔,想要安慰她冰冷的心,可是,他卻連這些最基本的事情都沒有做到,他算是什麼男人。從那一刻開始,祁暄才認識到自己有多卑劣,他一直覺得青竹是個壞女人,殊不知,他才是那個天底下最壞,最壞的男人。利用青竹對他的愛,以此為利刃,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可那時他根本不知道,如果青竹對他無情,她真如自己所想是個壞女人的話,她根本就不會為他所傷。能夠傷害到你的,只有你在乎的人,在乎的事。青竹有多在意他,那麼她受的傷就有多重。她不想和自己重新在一起,是應該的,誰會願意和一個讓自己遍體鱗傷的男人重新在一起呢。明知道前面是條不歸路,明知道前面是個火坑,誰還願意再跳下去呢。他太自以為是了。覺得只要憑這一世的真心真意就能夠把青竹重新喚回自己身邊,覺得只要自己開口,青竹還會像從前那樣,心甘情願的靠過來。他真是混蛋,混蛋透頂,從頭到尾都沒有考慮過青竹的感受。只想著自己,自私自利的很。武安侯府大門開啟,門房從裡往外看,窗戶裡看著那個在暴雨中淋雨的人,像是自家世子,不敢確定,如今門開啟了,哪有不確定的道理。李茂貞聞訊趕來,打著傘去到祁暄身旁,替他遮雨,拉著他往府裡去:&ldo;世子,你這是幹什麼,雨這麼大,天這麼涼,您不能這樣站在雨裡。&rdo;祁暄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回生病是什麼時候了。全身像是裹在火爐裡似的, 熱的迷糊。恍惚間, 他走在武安侯府的長廊之上,眼前的景象像是鏡花水月般,他順著感覺一直往前走, 身子飄忽,腳不落地。院子裡好些人跑來跑去,丫鬟手裡捧著熱水盆,婆子手裡捧著好些個血帶出來,青竹身邊的李嬤嬤在門邊指揮著大夥兒進進出出。所有人似乎都沒有看見祁暄, 他從門裡與那些丫鬟們一同進入, 吳嬤嬤從丫鬟手裡接過水盆, 火速掀簾子進去,祁暄不知道她們在幹什麼, 只覺得端出來的那一盆盆血水很是刺眼。房間裡傳來一聲熟悉的叫聲,青竹在裡面叫。祁暄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就看見青竹臉色慘白, 抱著他的枕頭在懷裡,眼裡全是淚, 滿頭被冷汗浸溼, 痛苦的掙扎著, 身上蓋的被子, 被子下面全是血,吳嬤嬤過來給她擦汗,也跟著哭:&ldo;小姐, 您忍著些,再過一會兒就好了。現在得多喝藥,不然肚子裡不乾淨,將來更要得病的。&rdo;青竹已經疼的說不出話,嗚嗚咽咽的,伸手抓住吳嬤嬤,指甲都掐進了吳嬤嬤的手背,吳嬤嬤跟著她一起哭,嘴裡一直在說著:造孽啊造孽啊。小姐不怕,小姐不怕。祁暄看到此情此景,怎會不知這是什麼時候。全身的熱血被一盆冰水澆下,陷入冰窖般跪倒在青竹的床前,看她說不出話,只紅喉嚨裡嗚咽著哭聲,顫抖又激烈,祁暄想過去抱住她,卻發現伸出的手從顧青竹的身上穿過,他根本碰不到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蜷縮在那兒煎熬,身下的血水擦洗了一盆又一盆,卻怎麼都流不乾淨似的。祁暄在旁邊喊她,她也聽不見,懷裡就抱著他的枕頭,像是要用這個填補她空虛的腹。吳嬤嬤好幾次想要把枕頭拿開,都被青竹扯了回來。吳嬤嬤對顧青竹道:&ldo;小姐,你就別執著了。侯爺他心不在你這兒,你為他做什麼,他都看不見你。他的眼裡只有顏小姐,你別記著他了,忘了吧。你這樣,嬤嬤看著心疼啊。&rdo;吳嬤嬤是在顧家老夫人去世以後,被青竹接到武安侯府養老的,這些年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很為自家小姐不值。顧青竹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枕頭當救命稻草,吳嬤嬤要拿走,她就趴到枕頭上,怎麼都不讓。祁暄爬上床,坐在床角看著她,陪著她,青竹小產的那幾個日夜都沒有閤眼,眼睛就那麼空洞洞的望著前面,不吃飯,不喝水,吳嬤嬤的眼淚哭了一茬兒又一茬兒也不能打動她。祁暄就那麼眼睜睜,看著青竹几天的功夫,瘦成那副樣子,一度都以為她快要不行了,他拼命在她耳邊喊,她卻什麼也聽不見。直到幾天以後,管家張榮在外面回話,告訴了青竹他被人擒回京城,關在天牢的事情,一直如死水般的青竹才緩緩挪動了身體,吳嬤嬤從外頭進來,就見顧青竹形容枯槁的撐起了半身,如瀑長髮披散而下,臉白如紙。&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