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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嫮將她左右橫掃了一遍，心中覺得訝然，那破舊薄被之下，那個瘦弱的身影穿的華服實在與這屋裡的氣氛格格不入，就像是她床下襬放的那雙嶄新的繡花鞋一樣，全都是時興的款式，正宗杭綢繡牡丹面料，市面上賣十兩一尺的上等貨色。似乎聽見屋內有響動，背對著的人突然動了動，支撐著坐了起來，回過頭叫人看清了她的長相，看著像是三十多歲，五官十分精巧漂亮，只是面色如紙，嘴唇淬白，病來如山倒的模樣。想必這就是綠珠了。綠珠抬起了眼眸，以為是長壽回來了，抬眼一看，就看見謝嫮主僕三人站在那裡，她面上一愣，然後目光便將謝嫮從上到下掃了一遍，卻是不知她是誰。就在此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屋外傳來：&ldo;娘，藥熬好了，起來喝藥吧。&rdo;長壽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走了進來，瘦弱的小臉上滿是柴火的髒汙，昨天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不過穿的不那麼服帖，扭在身上，斜襟的扣子還上下扣錯了一顆，衣服普遍偏小一號，看著滑稽又可憐。他走進屋裡，看見屋裡多了三個人，先是一愣，然後看清楚來的是誰之後，才把眉頭蹙起來，惡狠狠地盯著謝嫮，說道：&ldo;你們來幹什麼！不許動我娘，快滾！&rdo;綠珠在病床上卻是虛弱的說了一句：&ldo;長壽，不可無禮。&rdo;只是說完這句話，她就開始氣喘起來，虛弱的靠在了床頭，長壽見她這樣，趕緊端著藥走到她面前，關切的說道：&ldo;娘，你先喝藥，別說話，我去把她們趕走。&rdo;綠珠拉住了長壽，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道：&ldo;去給少夫人搬一張椅子，不許無禮。&rdo;長壽聽了母親的吩咐，儘管心裡一百八十個不願意，卻還是聽話的去搬了一張椅子放到謝嫮身旁，然後看了一眼她的華服美裙，那小子還特意用衣袖擦了擦椅子表面，然後才回到綠珠身旁站好。綠珠喝下了藥之後，便由長壽扶著坐了起來，整個人靠在床框上，對謝嫮說道：&ldo;少夫人見諒，奴婢身子實在不好，不能給少夫人行禮了。&rdo;謝嫮坐了下來，對她笑道：&ldo;無妨。你躺著就好。你認識我嗎？&rdo;一口就稱呼她為少夫人，謝嫮可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見過她。綠珠幽幽的笑了笑，說道：&ldo;府裡的夫人奴婢大多見過，您是面生的，年輕一輩中會來看我的，除了您，不會有其他人。&rdo;謝嫮看著她說話氣若游絲，真的一副病弱膏肓的模樣，問道：&ldo;你生的什麼病，可叫過大夫了？&rdo;綠珠微微勾起了唇，笑了笑，說道：&ldo;奴婢賤命一條，哪裡金貴的要請大夫呢。&rdo;謝嫮聽她這麼說，也沒說什麼，綠珠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長壽，斂眸想了想，然後才對謝嫮開口問道：&ldo;大公子……近來還好嗎？奴婢這破敗身子，不能在公子跟前伺候，只苦了長壽這孩子……&rdo;綠珠說話的聲調氣若游絲，即便這樣了，她依舊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可見若是她還風華正茂，年輕時又該是怎樣的美景。竹情卻是覺得這女人討厭的很，她說這話時，語氣平和，儼然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大公子沈翕的妾侍一般，還說什麼身子破敗，伺候不伺候的話，是存心說來誤導她們夫人嗎？竹情有些擔憂自家夫人的反應。沒想到謝嫮只是笑了笑，說道：&ldo;大公子一切都挺好的。昨兒還跟我提起你們，這不聽說你病了，就叫我今兒來瞧瞧你們。&rdo;綠珠沒想到謝嫮會對她說這些，她的眸中升起一股子絕望勁兒，斂下了眸子，藉著喘息小聲說了一句：&ldo;多謝大公子惦念了。還勞煩夫人親自跑一趟，實在不該的。&rdo;謝嫮笑了笑，說道：&ldo;無妨，大公子太忙，有些事照拂不過來，我總要替他多照料一些。&rdo;綠珠臉上露出一絲自嘲的笑，終於抬眼正視了一番這個坐在陋室中依舊從容尊貴的女人，通身的貴氣絕不是她這樣的人可以比擬的，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的上他吧。&ldo;昨日長壽的事情，還未向少夫人道謝。他回來都跟我說了，是夫人救了他，夫人心善，奴婢來世做牛做馬也會報答夫人的。&rdo;綠珠的精神實在不濟，才說了這麼會兒話，眼看著就更虛弱了。謝嫮讓竹情把燉好的補品送去了綠珠床前，放在案几之上，謝嫮便站了起來，說道：&ldo;別說什麼報答不報答的。我與你們無冤無仇，犯不著做旁人手裡刀，長壽的事情，我會處理，不過下回可要讓他當心了，不是每一回都能這麼幸運的。&rdo;謝嫮又掃了一眼室內，態度依舊不冷不熱，說道：&ldo;今日我就是來看看你們，你這病似乎不能再拖了，待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