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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為中宗李顯之女,韋后在流放途中所生,因出世時只有一張包裹皮接生,又名裹兒。幼時曾隨父母在房州受盡艱辛,終於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倍得中宗寵愛,日益驕橫刁蠻。但因其生得如珠如玉,光豔動天下,所犯過錯,眾人不忍責之,於是更縱得她驕奢無度,放浪形骸。我一邊幫著飾安樂的演員化妝,一邊想起黛兒。黛兒的性格,多少是有些像安樂的,天生的嬌公主。只顧自己,不管別人。可是今天,她也為愛吃盡苦頭了,不知現在怎麼樣了,預產期應該已經近了吧,她能吃得消嗎?想著,我不由地出了神。導演催促:“唐豔,你說到底應該穿哪件衣服?”導演現在越來越依賴我,每每給主要演員換裝,總要徵得我的同意。我於是退後一步,細看妝容晶瑩的安樂,只覺怎麼看怎麼像黛兒,脫口說:“穿得越露越好,透視裝最好。”唐朝後宮服飾本來就浮華香豔,服裝師得了令,更加大刀闊斧,取來一件薄如蟬翼之紗衣披在安樂身上,裡面只襯一件桃紅束胸,猶自酥胸半露,穿了比不穿還刺激。導演大喜:“果然漂亮。這樣子一穿戴,不說一句話就知道是安樂公主。”司服裝的有些遲疑:“會否被媒體批評太過暴露?”導演不屑:“如今的女作家們都爭著暴露,誰還計較這個?”女演員們笑起來:“就是的,那我們還有什麼法寶譁眾取寵?”化妝師答得最妙:“可以考慮玩一次‘行為藝術’,舉眾穿上白色紙衣站立街頭,紙上幾個大字:‘女作家都脫了,我們怎麼辦?’一定轟動。”眾人大笑。然後一聲“開麥拉”,燈光大作,盛裝的韋先儀態萬方地走了出來。這是一個處處模仿武則天的女子,卻失於外露,徒有則天之威,而無則天之慧,所以註定最後一敗塗地。恃著中宗在房州許下的“他日如發達,不相制”的許諾,她驕奢淫逸,氣焰日盛,至於瘋狂攬權,覬覦帝位。今日要拍的,便正是韋后與女兒安樂合謀毒殺中宗,篡位代之的一幕。韋后對女兒使用的不僅僅是利誘計,更是激將法:“一個想做皇太女的人,連下毒的勇氣也沒有,憑什麼成就大業呢?”安樂猶疑:“可是,他畢竟是我的父親。”“而我是你的母親。”韋后諄諄叮嚀,“自從上官婉兒被立為昭容以後,代批奏章,代擬聖旨,權力倒比武皇時期還要大。而你父皇對她言聽計從,寵信有加,這段時間,乾脆就住在昭容宮裡。依我看,說不定還要立她為皇后呢。那時,只怕你我死無葬身之地。”“不會的,母后。父親是愛你的。在房州的時候,父親不是對您許諾過如果有朝一日能夠重回長安,對您絕不相制嗎?”“房州?哈哈哈,房州!”韋后的笑聲在瘋狂中有著悲涼與怨毒,“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在房州,陪他吃苦受累,擔驚受怕的就有我們孃兒倆,可是他一朝為帝,跟他享盡榮華富貴,作威作福的,就變成了她上官昭容。你不知道,你父親對上官那賤人的心思不是一日兩日,是從小兒就有的念頭。現在武皇死了,他稱了帝有了權,終於可以隨心所欲了。下的第一道令就是封上官為昭容,權傾後宮,連我這個皇后都無奈她何。裹兒,我們不能再猶豫了,你父皇不死,我就得死,你也得死。”“不,不會的,父皇那麼疼愛我,他是不會殺我的。”“他不會?他今天不會,保不定明天不會。你想想,你父皇下令殺過你的兄弟李重俊,殺過你的丈夫武崇訓,他能殺兒殺婿,難保他不會有一天殺妻殺女啊!”安樂痛苦地捂上耳朵哭泣起來。韋后步步緊逼,下達最後通碟,“在同父親玉石俱焚和同母親共登寶座之間,你已經沒有選擇了。我要登基,我要稱帝,而你,是我唯一的繼承人,這難道不是你最大的理想,最重的渴望嗎?”夜風悽緊,安樂低下頭,看著自己一雙潔白如玉的纖手。等一下,她就要用這雙手毒殺父親,泯滅天倫。她不能不害怕,不能不遲疑,不能不悲哀。背景音樂響起來,是壎樂。導演拍拍手,這一條結束。演員圍攏來,“導演,怎麼樣?要不要再來一條?”導演不語,卻看向我:“唐豔,你覺得怎樣?”大家也都習慣了我這無冕導演,嘻笑著說:“對,太上皇覺得怎樣?”在劇組,固然有唐高宗、武則天、唐中宗這些演員皇上,但真正的皇上卻還是導演,而我,則比導演的話還重要,是皇上之皇,是太上皇。我想一想,說:“我總覺得,這裡用壎樂雖然能表現出那種悲涼蒼桑的意境,但只是單純的音樂,不夠實,顯得輕了。如果用打更聲,在夜中拉遠,和壎樂的嗚咽照應著,彷彿夜風的聲音,或許會更加深那種恐懼悲涼。”“對,要一聲接一聲,彷彿催促,又像是阻止。還要加上更夫蒼涼的呼喊,就更加真切。放在音樂裡,壎樂要壓得低一點,就像人心底發出的那種聲音,是一種呻吟,一種嘆息。”導演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