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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qdoor 第41節:貴妃醉酒(1) 貴妃醉酒 不過是半尺白綢,一把扇子,可是落在戲子的手裡,便有了萬種風情,千般含義: 使勁地甩一下水袖是生氣拒絕,緩緩地收回來是情意彷徨,舉起蓋在頭上表示驚慌悲愴,一時又不停地舞動著在空中畫出大幅大幅的圓圈,又似青衣的焦急憂慮,心思潮湧;諸葛亮搖的是羽扇,小生們用的是摺扇;周瑜把雙雉尾翎子彎下來咬在嘴裡全身抖動著表示氣憤,呂布用一條翎子的末梢去拂貂蟬的臉卻是挑逗…… 北京的道路一天一個樣兒,立交已經修到五環了,大樓像雨後春筍似說冒出來就冒了出來。可是戲臺子上,服裝頭面的造型,演員的唱腔手勢,甚至水袖羽扇的指代意義,卻是一成不變。 關起劇院的門來,當今天的演員當年的戲子唱起同樣的腔調搬演重複的故事時,這裡的時光便停止了。 臺上只一日,人間已百年——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戲臺成了傳說裡的天堂,上臺的人就是進入時光隧道,把百年滄桑一袖承擔,搬演千般風月,萬古仇冤。 二胡與絲竹同唱,水袖共羽扇齊飛。於是,情孽冤宿便借屍還魂了…… 戲院一早貼出海報來,第一場是文戲《貴妃醉酒》。 小宛往場子裡望一望,稀稀落落的,最多隻上了五成客人。她想起若梅英說的,以前的角兒上場前先往三樓瞄一眼的故事,不禁感嘆,現在別說三樓了,就這一層樓還填不滿呢,而來的客人中,又有一半是贈票。怎麼能怪演員們越來越不專心呢? 忽然一轉眼看見第三排坐著張之也,心裡“別”地一跳,他旁邊的兩位老人家就是他的父母嗎?也就是自己的未來公婆? 小宛的臉紅了。切,八字還沒一撇呢,知道這一聲“爸”、“媽”有機會叫沒機會叫呢。咦,再過去那女孩子是誰?打扮得花枝招展濃妝豔抹的,眼蓋幽藍,唇色暗紅,一張臉活色生香,正同張之也咬著耳朵低低地說話,形容很是親暱…… ◇虹◇橋◇書◇吧◇ 第42節:貴妃醉酒(2) 小宛正想看得更仔細些,忽然舞臺上燈光大作,臺下卻刷地暗下來,再也看不清楚。 一時緊鑼密鼓,幻出一個大唐盛世的繁華景象來:畫布上影著亭臺飛簷,百花競豔,好一派皇家氣象。戲臺近處設著雕欄玉砌,花團錦簇,一道小橋橫渡,洩玉流芳。現在京戲演員的唱腔身段雖然不比前人,然而舞臺佈景卻藉著高科技的撐腰比從前光怪陸離許多倍。 鑼鼓聲越來越緊,聲緊處,只聽嬌滴滴一聲“呀……”,穿透了鑼鼓陣,也穿進了觀眾的心——楊貴妃出場了! 只見她醉態可掬,搖曳而行,粉面含春,媚眼如絲,臺前站定,方一亮相,臺下已鬨然叫好。這叫做“碰頭彩”,只有老戲迷們才會守的規矩。今天的觀眾,真是給足了面子。 “芍藥開,牡丹豔,春光無限。好酒啊好酒……”那楊玉環桃花為面,秋水為眸,鳳冠霞帔,媚行狐步,手執酒樽一步三搖地走近了,腳底如踏棉絮,卻軟而不亂,置杯,賞花,下腰,銜杯,正是腰功裡的絕活兒“臥魚”——當是時,演員臉朝上身向後仰,頭部漸漸後仰,與臺平齊,而後以口銜杯做飲酒狀,接連幾次。 臺下人數雖然不多,卻多是行家,看到這久已不見的梨園風采得以再現,大覺透氣,頓時轟天價叫起好來。如果說開篇那聲“碰頭彩”還只是客氣捧場的話,那麼現在的這聲好可就是發自肺腑,而且一旦叫出,就再也剎不住闡,一陣陣叫好聲就好像滾雷似一波響過一波,竟要把棚頂子掀翻過來一樣。 小宛意外,這楊貴妃的演員平時練功並不專心,今天如何竟表演得這樣好了?看到冷落已久的戲院這樣火爆,觀眾叫好聲響成一片,倒有些像電影裡演的舊戲臺子的情形兒。 團長也被驚動了,來到幕側觀場,眉飛色舞地連連說:“這姑娘,平時不怎麼著,關鍵時候來一下子,還真把人震住了!”一邊拍小宛一掌:“丫頭,別光傻站著呀,還不準備第二場的服裝去?誤了戲,打你屁股!” “說什麼呀?”小宛臉紅起來,那個演員也比她大不了多少,一樣是剛剛分配工作的,人家就是“姑娘”,她就是“丫頭”,動不動拍頭摸腦袋的,連打屁股也拿出來了,真是氣死人! 服裝間裡鬧轟轟的,黃蓋正對鏡畫著紅色六分臉,《搜孤救孤》的屠岸賈則在上好了妝的臉上畫紅色直道——預示“血光之災”的意思,秦湘蓮吵吵著找不到自己的頭面了,穆桂英的“大靠”鬆了一邊,《三岔口》的兩位武丑在無聲地走場對腳步,檢場的在催促下一場戲的主角快做準備…… 正手忙腳亂,團長進來了:“丫頭,怎麼樣了?” “人家有名有姓的,不叫丫頭!”小宛正色抗議。 “喲,丫頭生氣了。”團長呵呵笑,還想再說點什麼,忽見羽衣霓裳的人影一閃,是楊貴妃下戲了,從門前匆匆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