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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借題發揮的大笑,使八旗將領的面色都緩和許多,禮親王代善便抓住這個時機,率先講話:“兄弟們好久沒有坐在一起議事了,都生疏了。可是汗王負了傷,現在養病,說不得,我們總得替他分擔些,好歹不要出了什麼差錯……先議一下這次戰事的成績吧,睿親王多爾袞在本次征服察哈爾部的戰爭中,除英勇殺敵,衝鋒陷陣外,更立一殊功,眼疾手快,施展神射手的技藝,救大汗於危急。如果不是他那一箭,大汗這次只怕凶多吉少。所以,我建議給予睿親王嘉獎。”代善,是先皇奴爾哈赤的 大金深處那些悽豔的往事(2)奴爾哈赤一生中娶過16個妃子,烏拉納喇氏是大妃,為他生下三個兒子阿濟格、多爾袞、和多鐸。長子阿濟格雖然英勇善戰,然而衝動魯莽,不足以成大器;幼子多鐸城府深沉,好學知禮,卻失於文弱;唯有多爾袞,雖然只有15歲,卻天縱英才,早已成為草原上最善射的騎士和最英俊的貝勒。由他來繼承汗位,可謂水到渠成,眾望所歸。然而,兒子榮登寶座的代價,卻是母親命赴黃泉,這是怎樣的一筆交易啊?遺命由大貝勒代善轉述。烏拉納喇氏母子驚呆了。多爾袞抱著母親瘋狂地喊:“不!不要!我不要額娘死!”代善久久地跪在地上,淚涕交流:“子為儲君,母則賜死,當年漢武帝殺勾弋而傳位其子,也是一種不得已的選擇啊。大福晉,為了十四弟的將來,我請求你答應。”烏拉納喇氏哭了,哭著哭著,又笑起來:“是嗎?我兒要繼承汗位了,多爾袞要做金國大汗了,是嗎?”她抱著兒子,又哭又笑:“多爾袞,你要做大汗了,是嗎?”一種慘傷的情緒倏然貫穿了多爾袞的全身,他瘋了一般地大哭大叫著:“不!不要!我不要做大汗!我要額娘活著!”烏拉納喇氏放開兒子,定定地望著代善,臉上忽然露出奇異的笑容,低低地問:“大貝勒,你說大汗為什麼要讓我殉葬?”“那是,是為了十四弟呀。?”貝善囁嚅。“不!不是!”母親忽然異樣地笑起來,拼命地搖著頭,搖得頭髮散了,珠釵掉了,眼淚也跟著搖落下來:“你錯了,代善,他要我死,不是不放心我教壞了多爾袞,是不放心你啊。”代善大驚色變,蹬蹬蹬連退數步,要抓住掛在帳角的弓才沒有跌倒:“大福晉,不要這樣說。”“可這是實情,不是嗎?”母親逼近代善,臉上仍是那種莫名的詭異的笑容,“他一直不放心,一直認為我同你有私情,所以死也要我陪著,就是免得‘父死子妻其後母’。他不甘心讓你得到我,所以才要我死,我死了,他才放心把汗位交給你和多爾袞,這就是真相,對不對?”代善跌坐下來,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母親也隨之緩緩跪下來,伸出手去無限憐惜地撫摸著代善茂密的胡茬,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多爾袞在很多年後還不能理解的話——她含淚凝望著代善,帶著笑說:“真是冤枉,早知道今天還是要死,當初就應該……”母親沒有說完,她撲在代善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那哭聲滲進黑夜裡,將盛京的夜沁得格外深了。多爾袞迷茫而震動地望著他們,幼小的心靈中升起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幾分悽愴,幾分神聖,幾分安寧,幾分沉痛。然後,他睡著了。醒的時候,看到代善還沒有走,一直緊緊摟抱著母親,他們就那樣摟抱著坐了整整一夜。他永遠也無法知道那一夜,母親都和代善說了些什麼,是未了的心願嗎,是託孤的囑咐嗎,是早夭的怨恨嗎?或者,她什麼也沒有說,就只是同他緊緊地沉默地坐擁了一夜,以彼此的體溫照亮了她生命的最後時刻。當第一縷晨曦射進帳篷的時候,將士們送來了殉葬穿的禮服,請母親更衣上殿。那珠翠琳琅的鳳冠擺在桌子上,代善的臉刷地白了,眼中露出慘痛的神色。母親卻顯得十分平靜,若無其事地喚來使女打水洗臉,將一頭長髮梳得紋絲不亂,又坐在妝臺前一絲不苟地塗上脂粉,彷彿一生中都沒有那樣認真地打扮過,就是大婚時也不曾那樣認真過。與死亡相比,大婚算什麼?大婚的時候她又不認識奴爾哈赤,更不知道自己將來的命運。但是現在不同,現在,她,一個將死的人,在活著的時候已經清楚地看到了死亡的來臨,並在死神隆重駕臨前夕意外地迎接了愛神的不期而至。她曾經愛過的丈夫要她陪著去死,她一直暗戀的情人剛剛擁抱了她,她永遠摯愛的兒子即將登上汗位,她還有什麼不足的呢?她不虧。她已經做好所有的準備,可以平靜地去面對死亡了。她對著鏡子將鳳冠仔細地整理穩妥,猶回過頭很有興致地帶著笑問:“兒子,額娘美嗎?”多爾袞響亮地回答:“美。額娘像佛古倫仙女一樣美。”佛古倫仙女,是滿族人心目中最美麗崇高的女神。據說在很早很早以前,當世上還沒有人的概念的時候,長白山頭來了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