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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玉衡轉身下樓,一步步幾乎走不到底,好容易回到客堂,扶著八仙桌緩緩坐下,四肢百骸說不出的疲憊痠麻,心中五味雜陳。昏黃燈光中,所有不愉快往事都被翻騰上來。她好像從沒有過真正的童年,耳邊永遠充斥著父母無休止的爭吵,要麼就是死一般寂靜。他們兩個在每件事上都針鋒相對南轅北轍,只除了一樣:都同意這場婚姻有多麼荒謬。而她是錯誤的產物。很多小孩子們都會經常被問同一個問題:喜歡爸爸還是喜歡媽媽?她卻是答不出的,因為沒有人喜歡她。沒人為她慶祝過生日,沒人帶她去兒童樂園,他們總是不耐煩地塞給她一盒蠟筆:自己玩去。於是,她便抱了那盒筆縮在角落裡不停地畫,畫,畫,就這麼成了一個天才畫家。父母離婚後,她被送到了外婆家。而當外婆死後,她便正式成了孤兒。好在,那時候她已經考上大學,搬進了學生宿舍,再不用為了“今夜住哪裡”這種問題糾結自卑。遇到楚雄前,她一直是個自閉的人,因為過度矜持而常被人誤會驕傲。而當愛上楚雄後,她就把自己全部交付給他,同時也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全部。今天,他卻再一次讓她知道,她仍是一個被輕視被拋棄的人!是那個沒有人愛的謬誤!她才是真正的棄兒!不,她已經長大,不再是那個抱一盒蠟筆無所適從的小孩,她再也不能任人背叛拋棄,必須要讓傷害自己的人付出代價!電話再次響起,這回是李望,開口便問:“你在哪裡?”“我剛回西安。”“對我,也沒有實話嗎?”李望有點失望,“葉英剛才來過了。”玉衡一驚:“他找你做什麼?”“他問我,如果你來了昌南,會去什麼地方?”“你怎麼說?”“我說如果不在青花酒店,就是去了思溪。玉衡,你回來昌南,不是為了看我,對不對?”玉衡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得顧左右而言:“葉英還跟你說什麼了?”“他說在電視新聞裡看到我受傷,所以來探望,但我看得出,他是衝你來的。而且……”李望猶疑一下,“他對你很關心,提起你的時候雖然極力剋制,但是面板緊繃嘴角抿起,那是羞愧的表情。他和你,不只是大伯與弟妹的關係。玉衡,你們在思溪時,都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是他覺得自己對不起兄弟吧。”玉衡半真半假地回答,接著就收了線,一顆心怦怦亂路。她知道,好戲就要上演了。那一頭,李望莫名失落。他明顯感覺到玉衡有秘密,而且隱瞞了很多事。曾經,他們推心置腑無話不談,怎麼轉眼就變得這樣陌生?還有那個葉英也著實奇怪,他假裝慰問,貌似輕鬆,可是額頭眼角都平展展的沒有一絲笑意,倒是眉間川字紋若隱若現,分明藏著許多心事,自己跟自己做對打得好辛苦。當他詢問玉衡在哪裡的時候,嘴唇不自覺地抿緊,怕漏掉一點資訊。他為什麼對玉衡的去向這樣緊張?李望暗恨自己受傷後連反應都慢了,怎麼會那麼容易就回答葉英了呢。回覆他一句不知道,然後聯絡玉衡問清楚再決定不是更穩妥?他更恨自己困在病床上不能自由,別說醫生護士不會讓自己出院,就算能逃過眾人眼目僥倖出了去,以現在的體力精神也做不了什麼事。他惟一可託的,只有方方。偏偏這會兒方方回家洗澡換衣裳去了。李望打了幾個電話,先到青花酒店,再到通濟客棧,很容易就知道了玉衡的下落。他能問到,楚雄也會問到,說不定這會兒已經趕往思溪了。他到底急著找玉衡有什麼事?玉衡會不會有危險?越想越擔心,李望決定向蔣洪求助:“蔣隊,據思溪客棧的老闆娘說,裴玉衡現在思溪葉家老宅,而葉英也很可能正往那邊趕,我感覺要有事發生,您能不能派人跟過去看看?”“具體說說是什麼事?”蔣洪詢問亦像命令。“說不清,只是一種直覺和判斷。您查查好嗎?”“一沒有人報案,二沒有證據線索顯示有案子要發生,無緣無故讓警隊出車,這說得過去嗎?”蔣洪語重心長,“小李啊,楚雄那案子已經結了很久了,你還沒放下,難怪方方一直跟你吃醋,說你公私不分,這可不太專業啊。”“蔣隊,我沒有……”“我也沒說你真有什麼錯,就是提醒你注意一下。”蔣洪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安慰地說,“思溪我是不會去的,不過葉英家不遠,等下我順路拐一下去看看。”李望恨恨地向床上搗了一拳,卻軟綿綿沒什麼力量,病痛就是這樣折磨人的意志。這時候有人一推門,方方回來了。李望如獲至寶:“你可回來了!”方方奇怪,也有點高興:“怎麼,我才走了這麼一會兒,就急了?”“我有事求你——你能不能去趟思溪?”“去思溪?”李望三言兩語說完原因始末,央告著:“我也知道這不合程式,不能正式報警,但你是我朋友,算我私人求助可以吧?我真覺得玉衡有危險,除了你,沒人可以幫我。”有一百句冷嘲熱諷的話一齊湧到方方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