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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到他嗎?我好想再見他一面。他走了,甚至沒有向我告別。” “如果註定要分開,告不告別又有什麼區別呢?” “不,不一樣的。我爸爸找了大小姐五十年,如果見與不見沒有區別,他又何必那麼執著呢?” 我抱住她,再也忍不住,痛哭起來。 我的淚,和她的淚,快流成一條河了,可是仍然漂不起夕顏這朵凋零的花。 情天不能補,是因為心已殘,恨海最難填,只為淚做海。 比干問賣菜的婆子:“無心菜可以活,無心人呢?”婆子說:“人沒有心,哪裡能活?”於是比干死了。 人,怎麼能沒有心呢? 但是,但是我可以,因為我是雲無心。雲無心而出岫,夕顏,我多想把我自己的名字給你,把我自己的無所謂無所畏給你,把我自己放浪不羈和玩世不恭給你,只要能止住你的淚。 這中間,高生來看過夕顏一次,不關痛癢地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並暗示我高太太已經回到香港,讓我搬回百合花園去。 我笑一笑,只裝沒聽懂,仍然夜夜陪宿在醫院。 高生倒也並不強求,又過兩天,便也回香港了,讓人帶給我一個盒子,是首飾,還有百合花園的鑰匙。他看準我一定會回去,畢竟,住別墅和住宿舍樓是兩回事。 我顧不上與他抖機靈,醫院和俱樂部兩頭跑著,下了工就來陪夕顏,所有的交際一律免了。 夕顏的情形只是不見好,一天比一天更憔悴。躺在病床上,常常半天不說一句話,同她說話,也不知她聽沒聽見。痴痴的眼神,久久地望著窗外,半晌都不見轉動一下。從前的清澈如水已經完全被打破了,如今,她的眼中,盛滿了遮掩不住的傷痛與破碎。 灑滿陽光的病房裡,只有我一個人的聲音在寂寞地聒噪。“秋水時至,百川灌河,涇流之大,兩岸渚崖之間,不辨牛馬。於是焉河伯換然自喜,以天下之美,為盡在己,順流而東行,至於北海,東面而視,不見水端……” 我抱著夕顏,替她梳理一頭長髮,給她背莊子,說笑話,講我的故事,全不管她有沒有聽到。 “從小到大,我在姥姥和媽媽的哲理中長大,我姥姥的名言是:世上人,無非嫖客與妓女。我把這當成座右銘,用它格式世上所有的人。但是我又多麼渴望愛情。是你的故事讓我知道,這世上總有例外的。你爸爸是個例外,你媽媽是例外,大小姐是例外,你和秦晉,也是例外。是你和你爸爸的故事,讓我相信,這世上有一種感情,是與性無關的,是真正的精神的愛。” 這一次,我再也沒有任何隱瞞,從我姥姥一直講到我媽媽,又講到我的離家出走。我不知道她在不在聽,只是很想傾訴,那些悲哀在我心底埋得太久了,不對夕顏說,又對誰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