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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隨手一抓,就不知從什麼地方抓出兩條蛇來,隨心所欲地玩弄著。她吻著那兩條蛇,人的舌頭與蛇的纏繞在一起,讓蘇慕突然覺得一陣心頭翻滾,幾欲嘔吐。 然而,蘇慕越難受,竹葉青彷彿就越得意,她低下頭,做出俯視的樣子,好像在俯視一條狗,扭動水蛇腰,瞪起三角眼,吐信子一樣地唇槍舌劍:“蘇慕,你終於又來求我了嗎?你再不罵天了,你不是說你不在乎不害怕嗎?不是說永世不得超生都無所謂嗎?怎麼,過了幾天安逸日子,就又貪戀起溫柔來了?人啊,卑微渺小的人啊,就是這麼得寸進尺,不知悔改!” 蘇慕跌坐下來,忽然明白了,難怪這段日子運氣好得不像話,卻原來,又是老天的一步閒棋,一場遊戲,一次播弄而已。 世事豈非從來都是這樣的,有時人為了吃苦而絕望,有時卻是因為嚐到一點甜頭而變得怯懦委瑣。 ※虹※橋※書※吧※bookhqdoor ?如果天可以決定自己是否相思,那麼,天也該能夠決定他是否背叛,又怎麼會有自己戟手問天的一幕?又怎麼會允許自己憤怒,抗拒,對天質疑? 不,天不是萬能的!人,也不是完全無力,束手就擒的! 蘇慕站起來,凜然地說:“好,我不求你!我不相信你的天真的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不然,他又為什麼要苦苦相逼,讓我承認他的萬能?他直接控制我的思維和信仰不就算了,這麼麻煩幹什麼?要我說,天是天底下最無聊,最多餘的玩意兒!我就是不怕他!我的愛與恨,要自己來決定!” 說完,蘇慕大踏步地走了出去,頭都不再回一下。 “你會後悔的,你會為你的輕薄受到加倍的懲罰!”蛇人詛咒著,“蘇慕,你想和天抗衡?你妄想!除非你也喝了忘情散,不然,只要你還有一分人性,只要你還有感情,你就會痛苦,就會求我,就會怕天,你會的,一定會再來找我的!” 然而蘇慕只留給她一個決然的背影。 蛇人氣急敗壞地追著跑了幾步,卻又無奈地停下,顫抖著雙手仰天大叫:“天呀,神呀,您看看,您看看這個罪人是多麼的可惡,您懲罰他吧!” 隨著她的祈禱,天忽然陰沉下來,烏雲四合,把陽光完全地遮沒了。莫非,天也羞顏? 天陰沉沉的,是一床無遠弗屆的陳年舊被。 是因為黃土地下埋過太多的帝王,還是歷年殺戮帶來深重的怨氣? 長安的天空陰霾密佈,等閒不肯開晴,屋子潮而發黴,牆壁四周都溼漉漉的,雕花的窗欄甚至生出蘑菇來。 蘇慕遮覺得煩惱,因為雪冰蟬。 在“生前”從來沒有令他煩惱過的雪冰蟬現在成了他最大的日常“事務”,得給她洗澡,還要幫她烘乾。他不能讓一個發了黴的身體做武媒。 然而這些俗務是他從來沒有操作過的,如何令一個完全不能自理的人保持清潔乾爽呢?天晴的日子還好說,多推出去曬曬太陽就是了;陰雨連綿的黃梅天可怎麼辦呢? 而這件事,又不能假手別人去做。因為,她是他的專屬,是他的秘密武器。即使她死在他手裡,也不能活在別人身邊。如果有人窺破天機,盜走雪冰蟬的身體,就等於控制了蘇慕遮的靈魂,所謂授人以柄。 是以,蘇慕遮將雪冰蟬藏在深閨,不許任何人接近。 那些天,大雨把所有人都封在屋子裡,世界彷彿變得狹小,只濃縮成蘇府的院落那麼大;世上的人突然間銷聲匿跡,只剩下蘇慕遮與雪冰蟬。 下人在蘇慕遮的眼裡從來算不得人,即使他們在他面前走來走去,他也會視而不見,只當成活動的佈景;而沉睡的雪冰蟬在他心中,卻始終是活色生香,因為她帶給他武功,也就是帶給他成功。睡去的雪冰蟬,是比清醒的時候對他更加重要,簡直就是他第二個自己。 他畫了一幅潑墨荷花掛在屋子裡。 因為天潮,墨跡很久都沒有幹。 荷花水靈靈地開在牆上,彷彿有暗香浮動。 他沒有想過為什麼要這樣做。 也許潛意識裡,他想讓雪冰蟬在荷香中沉睡? 他擁抱雪冰蟬,默默地等待太陽。他有些想念陽光下的靜翠湖,想去湖邊走一走,和雪冰蟬一起。 不僅是靜翠湖,還有玫瑰園,杭州的雷峰塔,蘇州的寒山寺,大理的蒼山洱海,東北的林海雪原……這些曾經留下他成功足跡的地方,以往他只在乎在那裡舉行過哪一場賭賽,贏過哪些對手,可是現在,他卻想念起那些或者旖旎或者蕭瑟的景緻來。 他不知道,這思念,這以往從未有過的興致,是出自他自己的意識,還是懷抱裡雪冰蟬的潛移默化…… 蘇慕站在冰蟬大廈樓前,眼看著天色一層層陰沉下來,就要下雨了。但他不在乎,他不信電閃雷鳴真會把他劈死,況且,就是真的死了,他也無所畏懼了。當年,雪冰蟬明知是毒藥還是一飲而盡,從而讓他記了幾生幾世;如今,明知是死他也要堅守信念,死在她的面前,讓閃電照亮一切,包括她的記憶和感情。那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