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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嬸借的那支包銀梅花簪已經被顏青畫收回盒裡,想著一會兒就去還她。她把自己收拾乾淨,眉心點好額妝,便下了樓開啟大門。外面一片陽光燦爛,顏青畫深吸口氣,一步踏出竹屋。正值明媚三月,村民們都在準備今年的早稻春耕,因著天氣還未回暖,他們只好把育好的苗蓋在棚子裡,先整水田。昨日裡實在是累到了,今日顏青畫就起得晚些,這會兒村民們都下地去了,只剩三四個媳婦子留在後廚幫忙。寨子裡都吃大鍋飯,為了能保證所有人都吃飽,暫時只能這樣安排。這也只是饑荒年,等以後寨子富足起來,便還是各家過各家。這都是昨日上山時榮桀跟她說的,他十來歲就跟著父親上山,對這個山寨有著難以割捨的感情。從養活自己,到養活兄弟們,再到養活所有逃難來的百姓。這個年輕的大當家一直很努力讓所有人都能衣食無憂,讓村民們過得比山下要好。他也確實做到了。顏青畫找到廚房,見只燕嫂子、翠嬸和兩個面生的嫂子在,便過去問早。她們都在忙,顏青畫把簪子還給翠嬸,又鄭重跟她道謝,便也擼起袖子要幹活。翠嬸忙擺擺手,從大鍋裡取出一張雜糧餅:“先墊墊肚子,離午膳還早。”顏青畫笑著接過,安靜坐在一邊吃。那味道真的很香,五穀的味道深遠悠長,帶著午夜夢迴時最心心念唸的意蘊,一下子就充斥在她口裡鼻尖。大概沒有比能吃飽飯更幸福的事情了。顏青畫其實挺久都沒吃過乾糧,喝了一整個冬天的稀薄菜粥,在她心中,這簡單的雜糧餅比珍饈佳餚更珍貴。翠嬸見她吃得高興,也在一邊笑:“咱們寨子裡早上中午都能管飽,細糧都拿出去換了銀兩,粗糧卻都流了下來。晚上就將就喝些薄一點的粥水,早早入睡,總歸一天都能將就對付過去。”顏青畫把嘴裡食物嚼碎了嚥下去,起身洗乾淨手,也過來幫她切菜:“已經很好,我們村裡早就吃不上這些了。”或許是給她替坐過高堂,也有了借衣之情,翠嬸瞧著她就多了幾分親近感,很自然把她當做自家的晚輩。她道:“其實留在下面村子裡,受苦的還是自己。”這個道理誰都懂,可大家都不敢輕易落草為寇。一旦在衙門裡掛成黑戶,後世子孫也都成不了白身,百姓們都很老實,不逼到絕路上誰都不敢連累家裡人。“若不是我已是孤身一人,我也不會這麼利落就跟著大當家上了山。”顏青畫苦笑道。這其實是大實話,她眼看就要養不活自己,又不想連累村裡人,機會就擺在眼前,如果不抓住她就太傻了。那一張籍貫戶引,沒有命重要。翠嬸慈愛地看著她,見她切菜的手法利落,笑道:“你是個伶俐人,以後跟著大當家,不說遠了,翠嬸保證三年你就能享上福。”顏青畫笑開了臉去,聲音清脆動聽:“哪能我自己享福呀,咱們寨子的村民們都要享上幅才行。”翠嬸和燕嫂子深深看了她一眼,都點頭應道:“說的在理。”因為要做百十來口人的飯,幾個人手腳都很快,先用昨日裡剩下的雞湯調了高湯,煮了滿滿一大鍋白菜青筍豆腐,老遠就能聞到香味。另外一個灶裡是一整鍋油燜春筍,這時節的筍子最好吃,又甜又脆,層層外衣剝開,裡面是白白嫩嫩的筍身,若是沒早早挖出來,一不留神就會竄成竹子,要吃只能再等一年。這一大鍋筍子雖說油料放的很少,單憑食材本身的鮮味都能吃下兩張餅子。另外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嫂子姓張,叫張甜姐,讓顏青畫不要叫她嫂子,叫甜姐便是了。廚房裡一共有三個大灶,她自己佔了一整個,動作流暢而自然,左手一個右手一張,不一會兒就把巴掌大的玉米餅子貼了一整鍋。最下面燒了一鍋熱水,上面架了個大蒸籠,零零散散擺了十來個雞蛋。等這些都弄好,翠嬸又取了她自己醃製的芥菜頭,細細切成絲,絆了點辣椒做鹹菜。顏青畫幫甜姐和麵,聞著都覺得香噴噴。玉米餅子裡面一點細面都無,摻了玉米小米和豆麵,將要熟了的時候,也是香甜得吞口水。白麵這東西農人都捨不得自家吃,幾乎家家戶戶都拿去換了粗糧,一袋能換兩袋回,十分划算。等菜都出鍋,翠嬸就用大罐子扣在灶臺上保溫,又燙了一大把空心菜。這些事兒說來簡單,做起來也挺累,就這幾樣菜,忙忙碌碌小半個早上,可算把議事堂的十張桌子都擺滿。一鍋粗糧貼餅將有二十來張,幾個人又忙了好一會兒,才做了百來張出來。就在最後一鍋餅子剛出鍋的功夫,外面隱隱就能聽到豪邁的山歌聲。一把清亮的聲音唱:“那山上開的什麼花兒,吃飽喝足長壽花。”唱歌的人調子很高,聲音悠遠,好聽極了。翠嬸一聽,忙起鍋打高粱米湯,笑罵道:“雷強這小子,就愛搞亂七八糟花樣。”顏青畫記性很好,昨日是見過他的。寨子裡除了榮桀這個大當家,還有幾個領頭人,有點結巴的是鄒凱,沉默寡言的是連和,雷傑和雷強是一對雙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