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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沉聲說道:“是, 左將軍雷強。”“什麼!”榮桀還未來得及說話, 跟在他身邊的雷鳴當即紅了眼睛。他們這個位置,已經能遠遠看見南城門前激烈的攻防戰,只是未曾想到, 雷強居然死在了這裡。“你是不是看錯了!”雷鳴兩三步竄到斥候身前,一把拎起了他。斥候被他抓得喘不上氣,卻依舊說:“屬下,沒有看錯。”榮桀翻身下馬,過來一把架住了雷鳴:“阿鳴,你別急,我們自行過去檢視一番,再做定論。”“對,”雷鳴茫然地鬆開手,往後退了兩步,“王上說得對,我得親自過去看看。”“我弟弟怎麼會死呢?”榮桀衝顧瑤蘭打了個手勢,他又招來雷鳴的副將,兩個人一左一右攙扶起他,往那一片修羅場走去。越近,血腥味越濃。這一片範圍並不大,也不過四十幾人的陣仗,可躺在地上的每個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口,新傷壓舊傷,看起來無比慘烈。外圍是幾個越國計程車兵,他們雖然已經永遠閉上眼睛,手裡的刀卻緊緊攥著,至死都沒有鬆開。越往裡看去,戰況越是緊張。只看中心的位置,一個越國將領倒在一群鮮卑士兵中間,他身上傷口很多,導致身下的土地都被染紅,悲壯而淒涼。雷鳴只一眼,就認出那是他弟弟雷強。“阿強。”他眼睛一紅,一下子掙脫開榮桀,撲到了弟弟身上。雷強半睜著眼睛,他瞳孔裡一點神采都沒了,臉上是髒兮兮的血痕,平日裡的爽朗率真再也看不見,如今的他,死寂一片。“阿強……哥哥回來了,你跟我說句話吧。”雷鳴眼中的淚奔流而出,一點一滴落到雷強臉上。他們是一胎雙生,從小相伴長大,一起捱過父親的打,也被母親誇讚過聰明。後來他們又跟著父親上了啟越山,在亂世裡艱難討生活。便是饑荒那些年,他們也都活了下來,可沒想到,熬了這麼多年,卻在這時候分開了。這一次的分開,卻是天人永隔。弟弟最後跟他說的話是什麼?雷鳴一陣恍惚,他好像都已經忘記了,卻又似乎就在眼前。他記得分開時,他去送行,特地叮囑他:“回去一定不能魯莽,要穩重知不知道?”雷強衝他咧嘴一笑:“知道了哥,我等你回來。”雷鳴一瞬間聲嘶力竭:“你不是說等我回來嗎!?”榮桀眼睛通紅通紅的,他一把扶住瀕臨崩潰的雷鳴:“阿鳴,叫後勤兵先把弟兄們收殮吧。”雷鳴漸漸收了聲,他無聲無息流了一會兒淚,突然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鮮卑軍。“王上,”雷鳴聲音嘶啞,“我請求,領兵衝鋒。”看如今琅琊府的情勢,必定已經封城防守,可雷鳴現在恨意難消,唯一想到的就是殺光敵人,叫鮮卑軍有來無回。榮桀剛才就已經估算過敵我形式了,鮮卑今日應該派了兩個營的人襲擊南城,因為是攻城,大半騎兵都未騎馬,這樣不僅能保留馬匹,還能節省糧草,也算是一舉兩得。不過,雖然鮮卑人數佔優,可他們這邊卻都是騎兵,雖然說已經急行軍幾日,可人人心裡都憋著火,對鮮卑人的恨壓過了身上的疲勞,便是沒有雷強這一莊悲劇,估計將領們也會想直接衝鋒上去,同鮮卑人廝殺在一處。榮桀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見將領們都嚴肅地點了點頭,不由沉聲道:“好!我們便去會一會聞名遐邇的鮮卑騎兵。”他緊緊攥著雷鳴的胳膊:“不過,阿鳴,你一定要振作,哪怕是為了阿強,你也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雷鳴一把抹乾淨臉上的眼淚,他紅著眼睛說道:“我明白,王上,我同你保證。”榮桀點了點頭,他站起身體,拉著雷鳴一起翻身上馬:“鮮卑惡徒就在眼前,兒郎們,願不願意隨我拼殺一場?”將領們皆道:“願意!”榮桀衝號兵揮了揮手,號兵便吹奏起進攻的號子,那聲音輕快奮進,一下子飄到很遠,叫城牆上的越軍和城外的鮮卑軍都聽得清清楚楚。“隨我殺!”榮桀揮舞起跟隨自己多年的長戟,怒吼著往前衝去。前方,是剛剛回過神來的鮮卑軍。一邊是攻城多日多有傷病的鮮卑軍,一邊是連日趕路疲憊卻心懷憤怒的越軍,兩方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交戰在一起,誰都不肯退讓一步。榮桀絲毫不顧自己王上的身份,他跟越軍的所有將領一樣,勇猛地廝殺在陣前,一點都不退縮。一時間,戰場上殺聲震天,而城牆之上,鄒凱眼中滿是激動。他同副將對視一眼,讓後勤兵先把重傷士兵攙扶下去醫治,又更換了一批新的弓兵:“你們要做的,便是見縫插針,能射下一個鮮卑軍便射下一個,聽清楚了嗎!”弓兵便異口同聲道:“屬下聽令!”鄒凱對副將說:“打旗,調五百騎兵過來,我們出城。”副將略有遲疑:“剛王上的令旗兵已經示意,要求我們不要出城。”此時,不僅南城有戰事,正面迎敵的北城也在迎戰,他們城中計程車兵大多受了傷,一小部分已經上不了戰場,剩下的都在努力支撐,人手實在不足。榮桀剛才看到雷強的遺骨,便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