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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幾人盡皆面面相覷。“自聽說松仁松贊弒兄以來,朕便一直覺得這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角色。”朕思索著這個之前沒考慮到的死角,“但謝相所言也不無道理。松仁松贊處心積慮地登上贊普之位,定然恨不能向所有人證明他確實夠格當贊普,而且越快越好。”“陛下英明,臣就是這個意思。”謝鏡愚介面,“臣以為,哪怕他只有一分急功近利,也是咱們的機會。”崔英和徐應驍還是有點擔心。畢竟所有安排都做好了,而且謝鏡愚剛剛也說過,臨時變陣是兵家大忌。謝鏡愚好像完全沒注意。“臣也不要陛下立即做決斷。等吐蕃大軍到了近前,臣只要簡單試上一試,陛下就知道臣之猜測真假何如。”雖然他口稱讓朕決斷,但朕知道他這話說說給崔徐兩位將軍聽的。“謝相打算如何試?”謝鏡愚抬頭看朕,面上恭謹,眼睛裡卻有一股朕如今已經很熟悉的、志在必得的神色。“臣大膽請陛下委屈一二。”朕不由揚眉,而崔英和徐應驍的擔憂開始變成疑惑。銅壺滴漏聲聲都如同落在刃上,三刻鐘很快就過去了。原本預料半個時辰到的吐蕃大軍此時已經到了城外。步兵持長戟,身披韌草串起的片甲,圓盾則以皮革與韌草編織而成,正中有鷹鷲圖案。騎兵持長弓背箭筒,穿著半身鎖子甲,當胸一面護心鏡;馬匹也是全副武裝,只有脖下和腿部刀劍易傷。吐蕃以紅為尊,衣物盡皆紅色,鎧甲又是清一色玄鐵材質,遠望就是黑紅黑紅的一片。說實話,就算朕眼力再好,也不能隔著百八十步看清這麼多細節。但是,那面護心鏡實在明晃晃,簡直就和靶心沒區別——剛剛朕瞄準了護心鏡偏右的位置,對那三個士兵就是偏左。所以,只要不出意外,他們已經嚥氣了。話再說回來,吐蕃贊普本人確實打眼至極。朕根本用不著認識他:光看大陣中央的紅旗之下有個全身紅鎧、頭盔頂上還有三枝長長彩羽的人,就知道那是松仁松贊無疑了。陣中紅旗揮動,片刻後吐蕃大軍便排列完畢,最前的步兵盾陣離城牆最近有七十步左右。一人旋即騎馬而出,振臂大呼:“贊普親臨,爾等還不速速投降?”朕正想著吐蕃吃了虧就長了記性,猛聽到這麼一句異域口音濃重的西南官話,差點沒控制住表情。招降是這樣招的?吐蕃人也太簡單粗暴了吧?徐應驍顯然也不吃這套。“你又是何人?報上名來!”他吼了回去,而後低聲對朕道:“應當是吐蕃大將聶赤。”對面報了名字,果然是聶赤。“安戎城守將、雲麾將軍徐應驍在此!”徐應驍再次吼了回去。“什麼什麼將軍?”聶赤一副“我沒聽懂”的模樣,“不管是個什麼東西,也是常年留在如此苦寒之地,還不如早早降了,還能饒你一命!”“這些話你們都已經喊過百八十遍,大爺我聽得都要耳朵起繭了!你好歹是個將軍,能不能換點新鮮的給咱們大夥兒聽聽?”徐應驍毫不示弱地嗤笑回去,城樓上的將士們也群起嘲諷,顯然都是經驗豐富之輩。便是聶赤聽不清,他也看得出不是他想要的反應。“你……”這惱羞成怒的調子剛出來就沒了。朕正想說聶赤確實不太沉得住氣,就見到對面大陣分開,烈烈紅旗跟在那個紅鎧之人往前移動,不由凝神細望——七十步距離也掩蓋不了松仁松贊相當粗獷的眉目。他的紅鎧已經足夠打眼,面甲兩側及雙臂披膊位置還有複雜的花紋裝飾。“不知徐將軍想聽些什麼新鮮的?”他提氣道。畢竟誰都是 按照謝鏡愚之前所猜測的, 朕那三發神射必然會引起松仁松讚的注意,原因有三。其一就不用說了, 被當頭挫掉銳氣, 換成誰都會在意;其二,敵營突然冒出個神弓手,是否有更多、是否有新陣都值得商榷;其三, 朕的弓箭均為特製,弓身箭桿上還刻有代表乾卦的六條橫槓。古有云,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朕善射技也善利器,若是第二點不足以說明,加上第三點就完全夠了。和突厥人相比, 吐蕃人不算個徹底的、馬背上的民族,然而捕獵依舊是他們生活中極其重要的部分。若能培養優秀弓手、乃至改進弓箭, 對吐蕃而言, 意義相當重大。故而,松仁松贊可能對其他人虛以委蛇,招攬朕的心卻絕對是真誠的。求賢若渴本來是個值得稱讚的君主品格,問題在於他根本不知道朕的身份。也正是因此, 謝鏡愚希望朕在松仁松贊要人的時候假裝自己不是皇帝。這樣做,一來能持續麻痺松仁松贊,畢竟皇帝親臨和派個宰相監軍是完全不同的級別;二來則是嘗試刺激松仁松贊,讓他愈發急於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