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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總算過了腦袋,朕心忖。“那還真是可惜了。”朕又隨口扯了兩句,便準了他跪安。魏驥知道自己逃過一劫,急忙一疊聲地保證:“臣定當兢兢業業、忠心為國,以謝陛下愛護。”此事就這麼按下去了。朕倒不是怕被人聽見那些話,畢竟說出去也是謝鏡愚大膽犯上,但朕用不著給自己找麻煩——原本就已經夠麻煩了。午後,阿姊又進了宮。在得知曲水河上發生何事之後,她先是嫌棄謝鏡愚自作自受,後又怪朕何必管他。“就算金吾衛晚到那麼一時半刻,被堵也是他自找的,何勞陛下您動用千牛衛?”雖然口氣不同,但這話簡直和謝鏡愚說的一模一樣。為了不讓阿姊更生氣,朕明智地對此保持沉默。因為朕知道,阿姊這麼說是因為她眼中朕永遠排第一位;若說謝鏡愚也是如此,便有些可笑了。沒錯,這就是問題所在。如若謝鏡愚必然與阿姊不同,又有什麼理由讓他當時就向朕進這種諫言呢?朕思來想去,還是傳了祖繆,讓他暗中聯絡京兆尹嚴同復,查查當日曲水橋上到底發生了何事。穀雨過後,初夏臨近,又是一日假。朕往年日日操心西北戰事,如今萬事俱備、只等大軍凱旋,清閒得頗不適應。既無事,朕隨手翻了翻司天臺年頭交上來的歷法。不翻不知道,這一翻……整年裡大大小小的假共有五六十日,還不算旬休、田假、歸寧之類。排除病假事假,一年裡已有三分之一的日子在放假。怪不得金吾衛散漫至此,敢情朕幹活的時候他們還在休息?朕頓時覺得之前的要求還是太低了。司天臺歷來無甚存在感,朕想了半天都想不起臺正何人。若特意把秘書監長官叫來,動靜又未免太大了些。況且,如果要改制,還得叫禮部再頒個假寧令。不如擬個詔,直接加牽制條款更快……“去瞧瞧中書省有沒有人。”其實朕這麼吩咐時沒抱什麼希望。畢竟今日立夏,中書省即便有人也撐死是個舍人,擬詔不見得能如朕的意。可片刻後,劉瑾回稟稱,謝鏡愚已至承慶殿外聽候差遣。這興京城裡的三省、六部、京兆府、十六衛,哪家平日輪值要長官親自上啊?朕頗為狐疑。人一帶進來,朕就直截了當地問:“朕剛剛聽劉瑾說,謝鳳閣今日當班?”劉瑾悄無聲息地退下,聰明地當沒聽到自己的名字。而謝鏡愚先行了禮,才答道:“回陛下,確實如此。”朕更狐疑了些。就算這是真的,朕偶爾一次心血來潮就叫到他,也太巧合了吧?“下次把中書省的輪值表給朕看看。”謝鏡愚恭謹地應了是,又問:“陛下招臣前來,所為何事?”朕指了指案頭曆法。“來,謝鳳閣看看這個。”謝鏡愚便起身向前,捧起那本厚部頭。若是換個人,怕是會對朕的要求迷茫不已;但他看得很是認真,絕不敷衍的那種認真。正因為如此,朕曾還疑心,謝鏡愚可能把他在臨江樓說的第四條寫成摺子、參朕一本。好在這事並沒發生:不管是他發現那對他也不利,還是意識到那樣做是恩將仇報。可朕的理智告訴朕,這兩個原因都不對。至於對的是什麼,朕毫無頭緒。好煩……“陛下。”驚覺走神,朕輕咳一聲。“看出什麼了?”“司天臺對星象和節氣的推演頗為盡職盡責。”星象節氣確實是曆法的主要內容,但朕關心的可不是這些。“還有呢?”“依臣愚見,”謝鏡愚答,明顯字斟句酌起來,“每年節假多了,便有些……鬆散。”“哦?”朕故意不置可否,“那依你之見,要如何才算不鬆散?”“假寧令遵循禮制,若無依據,不好改動。況且,若貿然減少休假,臣民恐多有不應。既如此,臣以為,平日之外,御史臺也應行使監察之職,勿令輪值一事陷為空談。另,官衙府衛凡有請假者,均應向其長官報備,並簽字記錄;若有虛報,上下並罰。”這話簡直說到朕心坎裡去了。雖說朕先前已經為金吾衛一事發作過,但要像謝鏡愚這樣舉一反三地推測到朕的想法,滿朝文武裡怕是僅此一家別無分號。“謝鳳閣,朕近日才真正明白,父皇當年為什麼要破格提拔你。如此智計,確實人才。”不知道這話戳中了什麼,謝鏡愚居然破天荒地抬頭看了朕一眼。他張了張嘴,又閉上,再開口時道:“陛下過獎。臣能做的不過是為陛下分憂。”擺明了原本想說的不是這句,朕不由心生揣測。但現在追問顯然不是個好時機,朕只能暗暗地記在心裡,打算以後再找辦法撬開那張蚌殼嘴。“就照剛才說的辦。”“那臣先告退了?”朕正想準,卻又冷不丁地想起——朕剛提要給謝鏡愚賜婚的當兒,謝鏡愚怕得什麼似的,恨不能躲著朕走;如今朕都鬆了口,他怎麼還視朕如洪水猛獸?朕雖然疑他,但還什麼都沒做呢!這麼想想,朕又氣不順了。“時辰還早,先陪朕下盤棋。”臣子陪君王下棋很正常,但謝鏡愚彷彿嚇了一跳:“……陛下?”“朕讓你留下來陪朕下盤棋!”朕沒好氣地重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