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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又開始犯犟脾氣了啊?朕差點被他氣一個倒仰。但再轉念一想,若是謝鏡愚更關心他的臉面,當初也不會把一句“臣好南風”當眾甩在金殿上了。“此事容後再議,”朕不由分說地轉移了話題,“繼續講講永濟渠。”雖說朕把這事兒指派給謝鏡愚時他頗是推脫了一番,但如今確定要做,他也說得頭頭是道。朕早前已說過要疏通河道、拓長溝渠、鐵牛分水,他自行鑽研了幾日,計劃在此基礎上貫連邊上的淇水和清河。“……淇水和清河均乃古魏河道,疏浚即可,並不用再行開挖。”謝鏡愚道,“另外,無論淇水、清河還是永濟渠,屆時都需年年定時清淤,不然便是前功盡棄。”除去州府之重偏移,大多數時候都是因為朝代更迭、戰火紛飛使得水渠河道無人照管、進而導致工程荒廢。如今天下太平,一時半會兒也蹦不到天上有飛機海上有遊輪的時代,朕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這是自然。儘量早些竣工,之後交由各地漕運維護就是了。”謝鏡愚點頭領命。不過多時,一行人抵達近山頂,洛口倉巨大的斗笠形圓蓋甚為顯眼。繞著它走一圈很容易,然而裡頭縱深極遠,朕目測了下距離便放棄了。“直接上黑石關罷。”作為要塞,黑石關自然比鸛雀樓更適合極目遠眺。不僅洛府、黃河、洛水都盡收眼底,甚至能沿著大運河望到極南之處。其上船隻來往繁忙;美中不足的是,運河中段也有淤積,便時斷時續的。“朕聽聞,運河暢通時全程可過龍舟,可現在……”朕說著,微微搖頭,“謝鳳閣,你可要看清楚了,畢竟這運河早晚也是你的事。”運河橫貫南北,頭尾連線河南道洛府和江南道錢塘郡,窮盡先人數十年之力、百萬人之工。如今,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落在朕肩頭的擔子已然輕鬆得多。若說永濟渠還能將大部分事務交給蒲州州牧郭化去做,運河就不然,必定得尚書省全程統籌謀劃,三年能做出個眉目來都算快的。事務固然繁重;可從另一方面,要擔如此大任,非得尚書省長官不可了。朕這麼說無異於變相許謝鏡愚那個最令人垂涎欲滴的宰相之位,然而謝鏡愚聽了這話,面上卻不見喜色,反而愈發凝重。“怎麼,覺得事情太多了?”朕問他,有點納悶。謝鏡愚搖了搖頭,復又深深一拜。“陛下願託臣重任,臣自是感激不盡。”“是麼?”朕略有懷疑,“朕瞧你不怎麼高興啊?”朕頓了頓,又補充:“若有什麼難處,謝鳳閣儘管說出來,朕自會仔細考慮。”“陛下多慮了,臣沒什麼難處。”朕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就生氣。沒難處會是這種反應?擺明了有什麼!朕又想了想,摒退左右。“現在能說了?”謝鏡愚還是搖頭,這會兒他乾脆一個字都不吭了。朕真想拿個什麼東西來撬開那張蚌殼嘴。真是長能耐了,敢和朕玩沉默是金?他要是老實交代,一兩句便罷了;可他躲躲閃閃,朕就偏要挖根究底!尚書令謝鏡愚肯定是想做的,倒不是因為最位高權重,而是因為這個位置才能最好地施展他的才幹和抱負。那他能有什麼理由不高興?尚書令要錢有錢要權有權,除了可能會忙得腳不沾地……朕忽而想起謝鏡愚那日推脫永濟渠之事的樣子。當時朕就覺得他像是有話沒說,但酒喝多了犯困,故而沒有多問。“謝鳳閣,朕問你,你想調尚書省還是不想?”這顯然問到了點子上,因為謝鏡愚渾身一震。好半天,他才澀聲道:“想,又不想。”朕本來還為他終於有反應而欣慰,但這回答……“別人求都求不來,你卻……”朕簡直恨鐵不成鋼,想說你又辜負朕的厚望。不對,“又”?此情此景似曾相識……朕想起來了。朕上次說的是,“你就這樣回報朕的苦心?”而這次……朕閉了閉眼睛。“還和朕有關係?”謝鏡愚嘴唇輕輕蠕動了下,但是沒有聲音。而後他轉過臉,又垂下了腦袋。朕不知道他到底從調令聯想到了哪裡,朕更關心結果。“朕再問你,你之前對朕的保證還算不算數?”山風偶過,夾帶著不知何處而來的菊酒清香,黑石關上卻只有一地沉默。“自然是算的。”謝鏡愚最後說。“只不過,畢竟陛下已有言在先,臣也曾嘗試不再想起此事。然而,離陛下愈近,臣便愈發貪心無厭、愈想得寸進尺。臣只怕……”他遲疑了一瞬,還是說了下去,“臣只怕有朝一日,臣剋制不住逾越,那才是將陛下的苦心付諸流水。”逾越?他想如何逾越?他能如何逾越?朕怒極反笑。“你到底是懷疑自己,還是懷疑朕?”謝鏡愚聞言愕然。“陛下此言何意?”朕氣到極致,說話反而更冷靜了。“如果朕要你當尚書令,那你就是尚書令;你不會流外,更不會被貶。”朕一字一句,擲地金聲,“而此事可能有的連帶後果,朕當然也有分寸。至於你——”朕刻意拖長音,“若你心中所想正如你口中所說,朕也不懼。”“陛下……?”謝鏡愚不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