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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部尚書有得是和朕同遊同飲的機會,而宗親之類的宴會從來也不少。至於後一句……除了血緣關係不可抹殺的意思,還有更深的、只要循規蹈矩就不會出事的潛臺詞。雍蒙怔了片刻,眼睛裡慢慢有了生氣。“臣謝陛下恩典!”白日裡發生了此等事,謝鏡愚當然不可能按捺得住。等到入夜,他又尋了個藉口覲見,顯然對朕和雍蒙的談話結果非常好奇。朕瞧他一臉想問又不敢直接問的樣子就好笑。“別那麼看朕,再看也看不出來的。”“陛下……”謝鏡愚品出了朕賣關子的意思,立即就帶出了一點委屈的尾音。這傢伙確實知道怎麼才能令朕心軟……朕不由腹誹,但臉上依舊板得緊緊的。“想知道就直接問!”謝鏡愚可能就是等朕這一句話,因為他立刻從善如流地開了口。朕便大致向他複述了一遍。聽得雍蒙給朕當導遊、朕還覺得他講解得不錯時,謝鏡愚臉色隱隱發黑;再聽到一前一後兩個版本的狼的故事,他先是困惑再是古怪,最後神情定格在了無奈上。“什麼狼不狼的……”他忍不住嘀咕著抱怨,“頭狼根本就及不上陛下的萬一,更不用提像不像了。”朕心中一動,故意調笑了一句:“那謝相的意思是,南方狼很像你了?”謝鏡愚沒吭聲。但從他神氣判斷,他覺得這兩個故事都是瞎扯淡。雖然這兩個故事確實都不太貼人,但考慮到朕是臨時起意、雍蒙很可能也一樣,要求沒法太高。“反正謝相聽得懂就行了。”謝鏡愚還是不太滿意。“臣沒法贊同陛下所說的。”“哪部分?”朕持續覺得好笑,“像南方狼麼?”謝鏡愚很認真地點頭。“陛下把它說得太慘了……臣猜,陛下肯定讀過濠梁之辯?”他丟擲了個肯定的問話。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朕腦袋裡立即閃過這麼一句。“確實讀過。可你總不會想告訴朕,那頭南方狼還樂在其中罷?”也許是察覺到肯定回答一定會被朕猛烈拆臺,謝鏡愚沒有點頭。“倒也不是樂在其中。”他開口解釋,“可是陛下,若一個人早就該死,那不管多活多久,對他而言都是上天的恩賜。若他還能發現他最想要的東西、並得到它,美夢成真都不足以形容,更別提樂在其中了。”朕得承認,謝鏡愚確實避開了一個危險,但他踩中了另一個更危險的區域。“你給朕把話說清楚,”朕猛地拉下臉,“什麼叫‘早就該死’?”作者有話要說:不確定是不是要頂好鍋蓋跑路…… 若是認真解讀, 謝鏡愚的話有好幾種意思。其一,從建康城中殺到城門可能有致命危險;其二, 跟隨父皇南征北戰可能有致命危險;其三, 獨自一人在朝為官可能有致命危險;其四,貿然向朕表白也可能有致命危險。在這些可能中,刀劍之類的危險有形, 人心之類的危險無形。然而,不管它們的危險程度,次次化險為夷、絕處逢生,正常人都不該慶幸自己命大麼?不管到底怎麼理解,都沒法得出“早就該死”這個結論吧?“臣……”迎著朕憤怒的目光, 謝鏡愚卡殼了。好半天,他才低聲道:“臣知錯。”這麼輕飄飄的三個字可打發不了朕。“你哪兒錯了, 嗯?”若是朕猜得不錯, 謝鏡愚只是口頭上承認;可實際上,他的想法並沒有改變——前朝之人,苟活至今;雖然在父皇的勸說下,他不至於自戕, 但一顆心早就死透了。再仔細想想,朕發現朕其實能理解其中緣由。家國覆滅,獨自活下去需要更大的勇氣。即便對南吳惠帝沒什麼忠心,親人也是無法忽略的部分。煢煢孑立, 形影相弔;即便已經身居僅次於朕的高位,他在府中依舊是獨自一人。朕突然反應過來, 關於為什麼謝鏡愚每逢節假必輪值——他不是就想值班,他只是不想回府。那句詩怎麼說的來著?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四海之廣,舉目無親,未知託身之所。這種孤寂,不是高官能處理的,也不是錢財能解決的。只有……一瞬間,朕把之前許多零碎事情都串了起來。謝鏡愚仍然保持沉默是金的態度,朕不好逼他,只能接著問:“其實你說的是實話,對不對?”謝鏡愚看了朕一眼,隨即又垂下眼睫。剛才的憤怒如潮水般退去,跟著湧上的是心痛。“你也知道,你這麼說朕一定會發怒,可你還是要說,對不對?”朕幾乎要嘆氣了。謝鏡愚的反應是更深地低下頭。這無疑是一種預設。他就站在那兒,脊背挺直,似乎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但朕現在看著他,就像看見了一棵高高矗立在山崗上的孤松;誰都贊它直上雲霄,卻沒人深想它經歷過多少狂風暴雨。“朕知道你永遠會對朕說實話;可有些事……”這話說到一半,朕就說不下去了。教謝鏡愚說善意的謊言麼?那朕還是寧願他說實話,即便實話不那麼中聽。“陛下,臣明……”謝鏡愚開口,顯然聽懂了朕的未竟之意。但在他真正出言保證之前,朕飛快地從榻上起身,向前一個箭步,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