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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沈宮主真是個奇人。&rdo;他漠道，手指拈住一片落葉。葉片本還有些淺薄的綠色，但隨著他古怪的笑意，葉身枯黃乾裂。蕭水暗暗抽氣。沈伏息總算抬起了頭。可他只是略一頜首，仍不言語。蕭水一直覺得沈伏息是個很懂禮貌的人。但他的做法徹徹底底顛覆了她所有的&ldo;以為&rdo;‐‐她那些&ldo;以為&rdo;不過是在面對她時他才會有的。對於其他人，他從未低聲下氣過。蕭水心中小鹿亂撞。但她沒亂！她這輩子最大的收穫就是學會了‐‐隱忍！她垂下眼睫，靜默。唐雪衡連看都沒看她，只是輕聲說了句：&ldo;這位小公子有禮，歡迎你來唐門。&rdo;這是一座監獄般的城。這裡終年不見日月，大門緊閉。這裡的人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這裡就是唐門。歡迎你來唐門？蕭水越發覺得唐雪衡話中飽含敵意。她抿唇不語‐‐&ldo;什麼都不說&rdo;有的時候就是最好的&ldo;說&rdo;。但這次她錯了。而且大錯特錯！唐雪衡掉轉頭來眯眼瞪她，他冷然道：&ldo;莫非公子看不起唐門？&rdo;語畢，他往前邁了一步。僅僅這一步，蕭水就差點窒息。唐雪衡不止是唐雪衡，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毒王。他渾身上下都是毒，談笑間便可讓你灰飛煙滅。死是痛苦的。中毒而死更痛苦。被毒王毒死‐‐天下間沒有比這更痛苦的了。&ldo;在下的劍童哪裡當得起唐掌門一聲&lso;公子&rso;？&rdo;沈伏息皓臂一伸，將蕭水護在身後。他的微笑散發出危險的氣息。&ldo;唐掌門有禮。&rdo;十二少忽然往前一步，隔開唐雪衡的視線。十二少雖常與蕭水拌嘴，但本質上他並未真和她一般見識。唐雪衡和他不同。唐門之人護短是出了名的，不安套路出牌更是天下無人可比。他不能冒這個險。他很成功的吸引了唐雪衡的注意。唐雪衡眯眼睨著他。十二少面不改色，眉間嘴角盡是笑意。&ldo;十二少爺有禮。&rdo;唐雪衡面色稍緩。&ldo;雪衡啊，咱們不要行這些虛禮了，古人云&lso;好酒難得，好友更是難得&rso;，你我三人摯交如此之久，豈非更難得？&rdo;十二少手持摺扇，扇柄玉質，系錦繡寶帶，掛雕鏤玉佩，談笑間翻飛流轉，不負風流。&ldo;好友？&rdo;唐雪衡細細品味這兩字，稍刻，他冷道：&ldo;我已無友，世人醜惡，我早已看透。&rdo;&ldo;那是你的事，你不認我們這個朋友，我和沈宮主卻還是要認你的。&rdo;十二少道。唐雪衡道：&ldo;我若不想，想來天下還無人可以逼我。&rdo;&ldo;那豈非更好。&rdo;沈伏息忽然道：&ldo;求而不得總是比較好一點，尤其是‐‐&rdo;他很慢地說：&ldo;尤其是讓你自毀誓言，最最難得。&rdo;唐雪衡立刻看向沈伏息。他眼都不眨一下，半晌才古怪笑道：&ldo;你如此肯定我會輸？&rdo;沈伏息點頭：&ldo;否則我也不會來。&rdo;十二少笑而不語。蕭水長長地舒了口氣。唐雪衡轉身，唐門眾人為他讓開一條小道。&ldo;進來，這裡每個人都進來。&rdo;唐雪衡平聲道。他負手離去，不曾回頭。白色碎紙伴著塵土隨風而起，模糊了他的背影。蕭水緊緊皺眉‐‐明明是他傳信讓人過來，現在又擺什麼架子？唐門客房，一燈如豆。蕭水立在屏風旁，沈伏息正為她解開束胸。&ldo;我們出來一個多月了。&rdo;蕭水道。沈伏息的手裡緊緊捏著白布邊緣，&ldo;都這麼久了‐‐&rdo;蕭水撇嘴，她倒希望更久一些，&ldo;這一個多月多虧你照顧我。&rdo;她這話是真心的。沈伏息抬頭看了她一眼，&ldo;應該的。莫說是一個月，便是一生，屬下也會照顧小姐的。&rdo;蕭水眨眼一笑。她腦中忽然閃過一人，然後她面色冷卻：&ldo;唐雪衡讓我覺得危險。&rdo;沈伏息手指一頓，沒吭聲。月夜如沙。天上月清寒。房中人靜默。見他不語，蕭水又道：&ldo;我今天是不是話特別多？&rdo;&ldo;不多，一點都不多。&rdo;沈伏息將束胸的白布收起，轉回身時，他目光投向遙遠的地方，&ldo;……小姐說得對，對極了。&rdo;&ldo;怎麼？&rdo;蕭水皺眉打量他。他一定有古怪。沈伏息搖頭，他臉上帶著某種蕭索的深意，然後慢慢的，他的目光移到了蕭水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