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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怪你。”嚴君澤的話帶著十二萬分的理智與權威,“不管是我還是簡然,離開的初衷都是因為理念不合。從根本上講,這都是王燁一手造成的。他以總裁的身份進行獨斷,不理會我和簡然的意見,這樣的深藍已經和過去不一樣,我們也就沒有必要再留下。”少頃,他抬眼看著阮西子:“至於離開之後去哪裡,都只是我們的個人意願。我在深藍幹了前半生,但不代表我就屬於某個公司,我是自由的設計師,有權利決定自己在哪裡工作,為誰服務,又要為誰而留在何處。”他最後一句話說得阮西子低下了頭,她沉默許久,道了謝便匆匆離開,既已分開,便不要再給彼此可能重新開始的機會,耽誤彼此的時間,她在這一點上做得一直很好,快刀斬亂麻,從不拖泥帶水,實在不是個渣女。而他,就做不到那麼瀟灑了。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嚴君澤煩躁地走向露臺邊緣往下看,高樓大廈那麼多,地面上的人好像螞蟻一樣弱小卑微,但就是螞蟻一樣的人類,卻有著無數複雜的煩惱。深夜。醫院。搶救室的燈終於滅了,陳倦倏地站起來,看到了推出來的陳奶奶。“怎麼樣。”他冷靜地問紀遠,紀遠摘掉口罩說:“對不起,陳總。老夫人的病早就惡化了,只是一直不讓我告訴你,不想讓你擔心。”饒是陳倦此刻也失去理智發了火,他憤怒地按住紀遠的肩膀,一字一頓道:“是誰請你到家裡來,付給你薪水,你應該很清楚吧?老夫人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不知道嗎?”紀遠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陳總,是我不對。”周叔疲憊地上前拉開兩人,輕聲道:“陳總,這不能怪紀醫生,是老夫人逼他那麼做的,他也很無奈,你就別為難他了。”陳倦看向周叔:“可以。我當然可以不為難他。那麼誰來告訴我,為什麼老天爺一直要為難我?我已經失去了父母,現在還要奪走我奶奶,我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周叔,你知不知道我這樣活著送走他們每一個人,會讓我覺得我活著的時間都是用他們的死換來的。”周叔詫異地看著陳倦,他的話讓他錯愕驚訝,也讓他心酸難受。他很久都沒說話,許久,是紀遠低聲道:“陳總,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間了。”他痛苦道,“老夫人……沒多久時間了。也許是一個星期,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一天。您該做的,是儘可能的陪伴在她身邊,讓她知道您會好好活下去,才可以安心地離開。”離開。每個人都終將離開他身邊。從此他活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一個人親人。陳倦看著醫院雪白的牆壁,嘲弄地笑出了聲。 d的慶功酒會一直持續到夜裡十一點鐘才結束。阮西子離開酒會,坐在車裡等代駕,等待的時候不斷撥打著陳倦的電話,只是這個答應了會來卻從頭到尾沒有露面的男人,一直都沒有接電話。阮西子有些擔心,害怕他出什麼事,他的病在她心裡一直是個疙瘩,她沒能力一探究竟,就只能儘可能的以防萬一。此時此刻,她的擔心升至頂,既然無法聯絡上陳倦本人,那就只能找一找永遠都瞭解他行蹤的易則了。易則接電話倒是很快,但對於她的問題,他也是無可奉告的態度。“阮設計師,您不用擔心,陳總他……很安全,他只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今天不能過去參加酒會了。”他的解釋很官方,除了可以讓她確定他沒出事之外,得不到任何別的訊息。但僅僅是如此,也已經足夠了。阮西子道了謝便結束通話電話,閉眸養神的間隙,代駕已經到了,正在敲車窗。她走下駕駛座,讓代駕開車,自己坐在車後座上看著手機螢幕。這半個月的時間,她和陳倦朝夕相處,幾乎吃喝都在一起,這是她在過去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在這之前,她已經努力想要忘記他了,可這半個月的時間卻讓她越陷越深,到了今天,她已經沒有任何信心和勇氣確定自己能夠走出來。這份感情已經深入到她的骨髓,比過去三次每一次都要讓她更深切地意識到,她愛上了一個人,她願意為這個人生,為這個人死。阮西子到家的時候,是夜裡十二點。一進門,掛鐘敲響,十二點鐘的鐘聲帶著喪鳴的氣息,她渾身都在顫抖。醫院。陳奶奶慢慢轉醒,身體虛弱,臉色蒼白,疲憊極了。“……乖孫。”她沙啞開口,坐在病床邊的陳倦怔怔地看向她,還有些回不過神。陳奶奶微笑道,“乖孫,奶奶讓你擔心了。”陳倦倏地反應過來,緊張地握住奶奶的手,明明有無數的話想跟她說,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儘管微笑很需要力氣,可陳奶奶還是儘自己所能地笑著,好像只要表現出很輕鬆的樣子,就可以讓自己的乖孫子不那麼難過。“你眼睛怎麼那麼紅?吃過藥了嗎?你的身體不能勞累,要好好休息,不用守著我。”陳奶奶努力回握住孫子的手,看著他的眼神充滿留戀,“乖孫,奶奶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