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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墓園裡待了一個小時,天黑的早,加上天氣原因,周圍已是一片黑沉。下過雨路滑,沈晏清開得不快,沿山而下。開了四十分鐘左右,車忽然停下,引擎怎麼都發動不了。玩手機解悶的程隱抬眸:“怎麼了?”沈晏清說,“我下去看看。”繞到車前檢查一通,他回到車上,眉頭緊皺,“車壞了。”程隱問:“那怎麼辦?”他點開導航,他們所處之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距離市裡還有三個小時車程。他拿出手機給助理打電話,把定位發過去,讓人開車來接。只能等著,好在車裡別的系統功能沒問題,沈晏清把前後車燈開啟,防止別的車輛看不清撞上來。晚上氣溫降低,他調大暖氣,車窗關得嚴嚴實實。車內照明燈略暗,他把保溫杯遞給程隱:“餓不餓?喝一點。”程隱搖頭,“這個又不飽,喝多了還得上廁所。”他沒有強塞。車裡安靜,過了一會兒他驀地開口:“你還怨奶奶?”程隱聞言側目,看著他:“我從來沒有怨過。”她斂眸,說,“我倒是怕她怪我。”在墓前不說話不是心裡梗著什麼,是不知如何開口。雙臂環抱,她閉了閉眼,道:“把我座位降低一點,我想睡會兒。”沈晏清看了看她,傾身過去。她皺眉:“幹嘛?”他解了她的安全帶,手穿過她膝窩下,另一手伸過她腰後,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側坐。程隱手撐了撐他的腿:“這坐著沒有更舒服。”沈晏清攬過她的脖頸,攬她進懷裡,讓她頭靠在他胸膛前:“睡吧,暖和,等等車來了我叫你。”她皺眉,“我不冷……”就算冷,把暖氣開大一點就好了。他抬手撫她發頂,聲音輕輕,“別想那麼多。以前也好以後也罷,今天就當是個特例。”程隱想動,本想拒絕,在他輕拍背的動作下,猶豫著,到底還是沒動,一點一點放鬆下來。沈晏清說讓她睡,卻不安靜。“記不記得以前,你總是喜歡讓我在大街上揹你。”一起出門,走路走到一半,她老是藉口累非要他背。他不肯,她就蹲著不走,引得路過的人紛紛側目。青澀年紀不如現在老道,每回他都因為她被人看得發臊,然而她是真的刀槍不入臉皮厚得很,他沉著臉走開,不管走多遠回頭,她還是巋然蹲著耍賴。他只能折返回去,斥她:“你是地痞還是無賴?!”她悶著頭不理,到最後總是他妥協。他無可奈何蹲下,她就喜滋滋撲到他背上,變臉速度無人能及。說好背一條街,到了她卻不肯下去,死死巴在他背上討價還價:“下個路口,再下個路口我就自己走!真的!”然後一條街,又一條街,結果一路從頭走到了尾。……“記得。”他胸腔微震,程隱聽得笑了下,“好多次我差點以為你會當場刨個坑把我埋在那兒。”沈晏清也笑,說是,“我就應該把你埋在那。”她鼻尖蹭了蹭,全是他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每次在他背上,她輕嗅他的脖頸,他都會沉沉說一句別動。然後她稍稍剋制一些,卻還是忍不住欣喜,晃盪腿被他揹著從街頭到街尾。“其實我很討厭走路。”程隱閉上眼,“你喜歡走路,我只能跟著。”走多了,找到了新樂趣,漸漸覺得也沒那麼討厭。他被氣紅的臉,還有走出去好遠又倒回來時臉上的糾結,甚至站在她面前問她要不要臉皺著眉的表情,每一樣都生動得讓她心裡像開了花。沈晏清拍在她背後輕哄的節奏亂了幾秒,重新接上。程隱睜開眼,說:“我想聽曲兒。”“想聽什麼?”“牡丹亭,皂羅袍那一出。”“車上沒有。”她說:“你唱。”沈晏清默了默,起了個調。才一開口程隱就笑了,趕緊讓他停下,“算了算了,不為難你了。你這嗓子真是倒得徹底。”他嗯了聲,“太久沒練過,差不多都忘了。”再加上抽菸壞嗓,不比以前年紀小的時候。“說的好像你以前唱的比我好一樣。”她吐槽。他輕扯嘴角,摸了摸她的頭髮,“是,我哪有程老闆唱的好。”“別。”程隱趕緊把話堵回去,“我可當不起這一聲。”“老闆”是梨園裡的稱呼,他們撐死了只能算是業餘的。周圍漆黑,只有路旁佇立的白色路燈默默亮著,不知什麼時候又飄起了雨,澄黃路燈下照出細斜一片。好像和一切隔絕。別的什麼都沒有,沒有值得憂心的,沒有值得煩惱的,只有潺潺如流水般安和的當下。程隱在沈晏清懷裡動了動,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而後清清嗓,哼唱起皂羅袍那一出,她也太久沒唱了,有些調掐不上去,零零碎碎不成樣子。唱過“良辰美景奈何天”,唱到“雨絲風片,煙波畫船”,唱不下去了。沈晏清靜靜聽著,問:“怎麼停了?”“不想唱。”她說。下一句“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凝在喉嚨裡,不想往下唱。沈晏清抿了抿唇,收緊摟在她腰上的手,說:“不唱就睡吧。”程隱嗯了聲,把臉埋在他懷裡。都不再說話,靜謐彷彿能聽到車窗外淅瀝的雨聲。許久。她抬手抱住他的腰,叫他:“沈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