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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叛逆期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來得又快又急。金落霞夾到她碗裡的菜她統統挑出去丟到地上,金落霞給她準備好要穿的衣服她看也不看一眼,她不再同金落霞說話,要麼不開口,一開口必是爭吵。金落霞拿她毫無辦法,簡單的針鋒並沒有隨著發洩過後消散,相反越演越烈,那一個月裡,她故意和“差班”的後進分子走在一起,跟她們去網咖,翻牆逃課去河灘上燒烤,坐在誇張土氣的摩托車後座滿街飛馳……事情結束於她看見金落霞偷偷落淚,終於還是妥協。然而金落霞議婚物件那個叫“王宇”的兒子是個刺頭。處在那個年齡段的中學生,張狂躁動,無知無畏,最天真也最殘忍。王宇身邊聚了一群惹事的混混流氓,其中不乏給方明曦遞過情書但沒有得到回應的人。自從得知父親再婚物件是方明曦的媽媽,方明曦就成了他玩笑吹牛的筏子。放學的時候,方明曦經常被一群人攔路,或是堵在停車棚言語調戲,或是走過籃球場被人吹口哨扯頭髮。他們的惡意肆無忌憚,她越是冷淡不理,混混們就越是起勁,他們常常用球扔她,每一次都會大聲嚷,問她——“方明曦,王宇他爸操你媽,王宇是不是操你呀?”他們鬨然大笑樂在其中,而其他好班的學生,因為方明曦本來就不愛交朋友,加之總被混混找麻煩,便也都離她離得更遠。後來金落霞碰巧因為下雨去學校給方明曦送傘,才撞破她的處境。金落霞自責哭了一回,回去就和王宇的父親商量取消婚事。而王宇被父親打了一頓,惱羞成怒,一個禮拜後趁方明曦值日,和一群混混朋友把她堵在廢棄的音樂教室。滿桶拖地用的髒水倒在她身上,在“朋友”的慫恿之下,王宇掐住她的臉想要她用嘴給自己解決不軌之慾。方明曦狠狠一口咬住他伸來的手,差點咬斷他的手指。他痛得眼睛通紅,嘶吼,抓住她的頭摁著撞牆,方明曦就是死不鬆口。大動靜引來老師,兩個當事人都被請家長。王宇站在辦公室裡,口口聲聲說是方明曦勾引他,答應他給錢就主動幫他口。老師、教導主任、副校長的審視,金落霞憤怒反駁的聲音,還有王宇滿不在乎的吊兒郎當腔調交織在一起,像小提琴拉出的雜音,混亂奇迷。方明曦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掉眼淚,她記得自己瞠紅雙眼暴起,抓著桌上的墨水盒發了瘋一樣的衝上去撲倒王宇,壓著他用玻璃角狠狠砸他的頭,一邊砸一邊嘶喊。數不清說了多少句“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只有他頭破血流狼狽想要爬開的姿態,印象深刻。一辦公室的老師上來拉她,費了好半天勁兒才把她拉開。最後老師們還是選擇相信一向成績優異的她,王宇被退學,她被停課一週。可惜,該到那時結束的事情卻沒有順利結束,後來她回到學校,議論滋生,有人說她被王宇睡過,有人說那天在音樂教室她被一群男人脫光摸遍,有人說她是自願主動找上王宇,但卻反咬一口。流言伴著她走過初二,走過初三,又隨著初中的舊同學帶進高中,成了她學海生涯裡,始終無法擺脫的彌久痕跡。從辦公室出來那天,回家的路特別長。金落霞從教學樓,一路哭到家門前,到家後做飯手都在抖。飯沒熟,方明曦跑了。她跑了很久很久,在交錯的巷子裡狂奔,聽見自己的胸腔裡傳來“呵哧呵哧”的聲音,如同風呼嘯而過,空蕩,沉重。她在巷落小角躲到天黑。身旁青蛙呱嚷著跳開,小蟲嘶鳴,細雨啪嗒落下。金落霞找了又找,一圈一圈地轉,她明明聽到故意不吭聲。後來月掛中天,夜濃而沉。金落霞在黑漆漆的夜裡喊啞嗓子,一腳深一腳淺踩在前一晚剛被雨淋過的泥坑裡,一遍遍喊她的名字。方明曦聽到她的哭聲,聽到她喉嚨裡的嗚咽顫音,聽到她拼命拍大腿哭嚎的情狀,像丟了重要物品的小孩子,絕望崩潰。每一個細節都能想起來。最後她走出去,從藏身的隱蔽角落走到小路上,走到金落霞面前。她大概永遠都不會忘記,在說出“我在這”三個字之後,金落霞跌坐在泥地上掩面痛哭的樣子。那個養了她十多年的女人捂住臉,躬著身子頭彷彿要垂進塵埃裡,伏在地上痛哭,對她說:“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不要生氣……”那一個當下,於一片昏暗模糊之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她心裡,火苗一般“簇”地點燃,跳躍,又熄滅。只餘空蕩蕩的灼燒痛感,一脈繼一脈。多年不止,經久難息。 十六朵金落霞半夜燒退,方明曦守了一夜,終於在天快亮時得空眯上一會兒,第二天早早趕去學校。算算日子,鄧揚許久沒來找她,而方明曦日常照舊,生活、讀書沒有半點困擾。周娣知道她性格如此,也從她不肯收鄧揚的東西就已看出她對鄧揚沒有感情,倒是不見怪,然而學校裡的其他人——尤其是對鄧揚有意思的女生,就此事又起議論,多有抱不平。方明曦不在意,周娣忍不住八卦,午